疼!妻主轻点打,狐狸又哭了第614章 【燕南归】111
【涅盘元年 十二月十日】 无数医者自四海八荒匆匆而来,入了金陵,经太医院神医谷层层选拔,只为那帝王封赏。可惜数千人里,真正有真才实华留下来的,不过寥寥几人。到了玄台面前,两三个问题,便被难住,败下阵来,连面见医道魁首魏晨的资格都没有。 祝暮泽派人去请各门各派的得道高人,但结果,却如同魏晨说的那样——没用。 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亦或者其他门派,只要是有些传承与道行的,皆是闭门谢客,拒不入京。也就那些没本事又想赌一把大的的,入了京,没了命。 …… 申时三刻,苏忆桃咳了一阵血,清醒了。 祝暮泽得到消息时,正在疾风殿与臣不焕等近臣商议国事,他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握着密报的手都在抖,最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臣不焕。 坐在下首的臣不焕无奈起身,直接拿过祝暮泽手里的密报,“陛下去吧,若陛下信任,剩下的,就交给臣来安排。” 祝暮泽看着空荡荡的手,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匆匆离开。 一路飞奔,祝暮泽到绶安宫的时候,姜渺已经扶着苏忆桃坐起来了,此时,正端着一碗粥放在唇边吹着。 姜渺舀起一勺梅粥,放在唇边吹了吹,抿了一点,确认不烫,才送到苏忆桃唇边,“喝粥啦,梅粥,今日刚摘的。” “陛下。” 祝暮泽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又不好直接赶姜渺离开。 皇权不压姜渺。 姜渺又喂了两口,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白瓷碗,但没有把汤匙放回去,而是拿了一柄新勺放进粥里。 “陛下,臣伤口有些疼,剩下的你喂吧。清粥不管饱,晚一点儿,陛下喂她吃一碗梅花汤饼,还有梅花糕点,可以适量吃一点——若不好把握,问问玄台。” “嗯。” 祝暮泽端起梅粥,坐在姜渺刚才坐过的位置,唤了声妻主,帮她试温,喂粥。 隔着一层纱帘,姜渺朝着祝暮泽的背影做了个“咬死你”的动作,并无声地吐了口唾沫,在在内心骂骂咧咧离开了。 “抛下政事过来的?” “……嗯,”祝暮泽答话时明显没有多少底气,虽然苏忆桃看不见还用黑缎蒙着眼睛,但他还是不敢抬头看她。 此时此刻,祝暮泽眼里只有这小小的一碗梅粥以及憔悴的她。 白瓷碗,红梅粥,添了些糖,很香,也很好看。 祝暮泽依旧一口一口喂着粥,手上的动作很僵硬,几次都戳到苏忆桃的牙齿。许是因为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祝暮泽更惶恐了,低着声音问:“妻主?”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忆桃偏了偏头,把怼到嘴角的梅粥含进嘴里,“哪有那么多对错,能抛开,是你有本事,抛不开或者出了事,那就是你活该。” 苏忆桃的语气多少有些刻薄。 “妻主教训的是,是我笨。”祝暮泽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我看不见……咳咳,你也看不见了吗?再怼到我脸上,就滚出去让渺渺来!还用不着你用梅粥给我涂胭脂!”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忆桃今日脾气格外冲。 可偏偏是这种暴躁,给了祝暮泽一个台阶,让他的胆子大了几分。 祝暮泽在苏忆桃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不怕她发脾气,就怕她没脾气。 笑面狐狸苏忆桃,这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苏忆桃总能噙着笑,用风轻云淡的语气,搅弄风雨,将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最好应付的,其实就是脾气暴躁的苏忆桃,矛盾点很清晰,也容易解决。 “我错了妻主,不该走神!”祝暮泽呼了一口气,心里的负担少了不少,认认真真喂着粥,“我错了,别赶我走……” “妻主~” “乖乖喝粥,等你吃完,我就去跪着反省好不好?” “……” 【涅盘元年 十二月十三】 亥时一刻,半轮月色悬在天,星星点点,纤云浮动。 白玉栏杆边,裹着玄色鹤氅的苏忆桃紧紧靠着,白发如雪,束以红绳,然而那双最是勾魂的桃花眼却被黑缎遮住,让人不能得见。 苏忆桃怀里没抱手炉,而是揣着只狐狸,是小念雪。 祝暮泽倚栏而立,青色剑袍在月色下猎猎作响,手里捧着一只桃花黑陶埙。 “想先听什么?”祝暮泽嘴上虽然是这么问的,但其实他心里没有多少底气,也没指望苏忆桃会回答。 但人生总会有太多出人意料。 “《祈春调》。” “啊?” “怎么,不会?” “会!就《祈春调》!妻主想听,我给你吹一百遍都行!” 祝暮泽双手扶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动,与此同时,圆润幽沉的曲调在寒风中荡漾开来。 声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 曲调婉转间,埙声绵绵不绝,仿佛穿过了无数岁月,穿过千万里山河。 祈春祈春,春未至。 这首曲子,无论怎么吹,都带着一股难以抹去的悲凄与哀婉,却又在缠绵缱绻中弄人心弦。 一曲旧调,无数情丝。 祝暮泽满是温情的眸子已然有些湿润,眼眶也被无情的寒风舔红了,羽睫根部带着染着湿意。 《祈春调》,是父君教他的,是江南的曲,是烟雨的调。 苏忆桃依旧保持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只是抚摸着小念雪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僵在那里,动不了。 遮住双眸的黑缎,早已被泪水濡湿。 “这么多年……咳,咳咳,这调啊,还是当年的调。” 调是当年调,人还是当年的人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阿泽,我想听那天夜里,你答应我的那曲——你谱的曲。” “遵命……”祝暮泽掌心多了些湿意,擦掉汗,才继续捧着埙。 他用敛着黯淡微光的眼,看着人间属于他的月。 唇角的笑,荡开,只需要一瞬间。 埙声起落,故人泪垂。 “有名字吗?” “什么?” “曲子。” “等妻主赐名。” “《朱颜》如何?” “好!”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苏忆桃没留住容颜,也没留住朱颜,而人间,也快要留不住卦仙。 红梅幻境。 朱颜抱着赭梅古镜蜷缩在梅树枝头,红了眼,断了念。 “朱颜?怎么能叫朱颜?怎么能叫朱颜?!!那簪子是假的啊!怎么,我成替身了呗?我死了算了!” “不对……不对!” “我已经死了……我——” “我早就死了啊……怎么能叫朱颜?!!” “该死!【命运】到底想干什么?” “本尊跟卦仙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仙!牵扯我做什么?” “这该死的因果!谁想跟她扯上因果!!!” 朱颜曾经被蒙在鼓里,她痛,她恨。如今朱颜看清了,却更加绝望。 逃不出的深渊,斩不断的因果,谁不绝望? 【涅盘元年 十二月十七】 祝暮泽早朝时,苏忆桃又吐血了,精神似乎也不太好。 御前侍官一句“退朝”,百官死里逃生。 “啊——” 祝暮泽还没进绶安宫,就听见一声沙哑凄厉的惨叫,纵然那声音已经变了调,但他还是能听出来,那是属于苏忆桃的…… 门开的时候,寝殿里的幔帐薄纱被冷风卷起。 苏忆桃衣衫不整地坐在榻上,她背靠墙壁蜷缩双腿坐着,半张脸埋在膝盖里,双手死死捂着脑袋,雪白的发乱糟糟披着,似乎还沾着几抹殷红。 祝暮泽进门的那一刻,苏忆桃骤然抬眼,仿佛心有灵犀般,两人对视上了,虽然其中一人什么也看不见。 黑缎被苏忆桃暴力扯开,扔在一边,露出来一双写满惊恐的眼。 细看之下,这双眼睛里满是绝望。 密密麻麻的,绝望! “不,不要,别过来……” 嗓音凄凉,却又彷徨。 苏忆桃捂着脑袋,浑身骨裂般地疼,由内而外的疼,由外而内的疼,疼……好疼! 身上每一寸骨肉都仿佛被什么凿开,彻骨的寒意进一步将四肢冻僵,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却又被她迷迷糊糊地咽了下去。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挥舞着爪牙朝着她扑了过来。 “别过来……” 苏忆桃疼极了,泪水先是在眼眶了里打转,最后又滚滚而下。 “怎么回事?” 榻前,魏晨拿着针,地上一片狼藉,药盅碎片和打翻的汤药撒了一地。 “不知道,本来昏睡着,我给她喂药,喂到一半人醒了就开始吐血。” “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刚才,打翻了药,我没敢靠近,怕刺激到他,就让人去找你。” “刚才,殿下似乎又梦魇了……” 祝暮泽两步上前,眼底满是不忍,“弄晕成吗?” “不太行……陛下也知道,这几日她一直在梦魇,若是强行弄晕,更损身子……” “给朕一个解决办法!” “……没办法。”魏晨孤零零地站在榻前,面对祝暮泽的呵问,她凌然不惧,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忆桃,然后便把手里捏出汗的银针收了起来。 “陛下先安抚她的情绪吧,臣再去弄些别的药,她这会儿就是只惊弓之鸟,小心刺激别到她。”魏晨说完,就拱手离开。 进来两个侍女收拾残局,屋子里的气氛压抑非常。 祝暮泽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苏忆桃身边,双手堵扶着她的肩膀,眉头恨不得拧成一个川字,“苏忆桃!” “不…别叫我……” “苏忆桃!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苏忆桃蜷缩成一小团,手脚冰凉不断发抖。 头好疼!!! 捂着脑袋的双手更加用力! “鬼…呲,要,好多要…煞……” 颤抖沙哑的声音吐出来的是晦涩难懂的文字,祝暮泽敢确定,并不是苏忆桃吐字不清,而是这几个【字】本身晦涩难懂,就算听清楚,也会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给强行遮蔽。 “佡!极北……天,祂!” “山,好多山…东……” 祝暮泽听不懂,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思索片刻,紧皱的眉虽然没松开,但好歹打定了主意。 于是乎,祝暮泽也不再顾忌着苏忆桃的恐惧挣扎,强行掰开苏忆桃的手臂,在她满脸痛苦的表情中伸手扼住她的下颚。 俯身吻住那两瓣凝固着些许血迹的嘴唇,感受到苏忆桃一瞬间的松懈,祝暮泽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搂着她的腰,给女子提供了一个支撑点。 而后,攻城掠池。 “唔……嘶啊!” “呃嗯…放唔……” 祝暮泽轻轻松松就撬开了那两排贝齿,长驱直入,掠夺着她的呼吸,将她带进自己的节奏。 缠绵之际,祝暮泽狭长的狐狸眼中一片猩红。 这一片幽深的红,暴虐!嗜血!混乱! 耳鬓厮磨间,幔帐落下,隐隐间传出几声低语与啜泣。 只着寝衣的苏忆桃在挣扎中湿了眼睫,清冷褪去,紧闭的眸子染上一点霞红,有些浑浊的泪珠挂在眼尾,妖艳又惹人怜。 气息纠缠间,祝暮泽一直分心注意着苏忆桃的情况,他不敢太投入,怕伤着她。 片刻,两唇分离,带点晶莹。 祝暮泽轻轻蹭去女子唇边的水珠,有些咸,是泪,“妻主?” “……” 苏忆桃瘫软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好在意识已然清醒。 可是…… 人清醒了,可身体却更疼了,每一寸,都疼。 “斯……阿泽。” “我好难受……”苏忆桃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她索性闭上双眸,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虚弱,无力地趴在男人肩头,疲惫地喘着粗气。 她的气息很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一样。每一次呼吸都让她感到无比艰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一般。 病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苏忆桃,浑身刺痛难忍。 “好累啊…”苏忆桃喃喃自语,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何时才能结束。 总之,应该不久了。 “对不起…对不起妻主,对不起……是我的错!” 祝暮泽跪着,心碎了一地,嗓音里染着哭腔。 “不怪你……呼!”苏忆桃艰难抬手,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他如同绸缎般的墨发,可仅仅这一下,就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苏忆桃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歪着脑袋咬在祝暮泽的侧颈处,像是惩罚,但更像是挑逗。 “妻主!” “明日,让我见她一面……那个孩子。” “今天好累,陪我,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