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妻主轻点打,狐狸又哭了第601章 【燕南归】98
继嗣姜渺曾经被祝暮泽不明不白捅了一剑,挺疼的,也差点儿死了,但苏忆桃于她有救命之恩…… 人生一世,总牵扯太多利益。 眼前重病垂危的苏忆桃是这样,而她姜渺,何尝不是? 总是深陷利益编织的深渊当中,避不开,逃不脱,无可奈何,只能艰难取舍。 姜渺袖袍下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反复复,纠结无比。 这天儿聊到这里,两人皆是叹息连连,好半天没再说话。 半晌过后,姜渺才感叹连连地开口劝道:“跑题了跑题了……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一边是恩人旧友,一边是多年挚爱。” “你取舍不了!” “这碗水,你是端不平的,桃姐姐~” 一声姐姐七拐八弯,唤的柔情百转,叫人听酥了耳朵。 “……”苏忆桃推开披在身上的被褥,抓着玄台的手臂,缓缓躺下。玄台把汤婆子塞进苏忆桃怀里,又半跪在榻上把被褥扯过来,掖好被角,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满殿的寒意搁在外面。 “站着说话不腰疼!”苏忆桃闷声嘀咕了一句。 “这说叫你说的——就你还学富五车?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可站不起来——这还躺着呢?”姜渺也是性情中人,得理不饶人,一旦让她逮着羊毛,可不会轻易放手。 讲起理来,也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山野草莽,姜渺这张嘴怼起来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尊卑有别!!! 苏忆桃被被褥的一角遮住的嘴唇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就溃散一空,“渺渺~你这张嘴,正经起来倒还好说,说起怄人的话来,也是一点都不含糊,你还我那威震朝野的姜左相。” “这不逗你开心吗?” “咳咳咳……”苏忆桃一时间被口水呛到,抱着被褥咳了好一阵,“你这哪里是逗我开心?是直接拿我寻开心吧?” “唔……”姜渺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索性僵硬地转移了话题,“说真的,过去皆成定数,你这大半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这剩下的半年,就为自己而活吧,把心给自己留一点,别一股脑地送给别人。” “姐姐,对自己好一点,真的,你才是过得最苦的哪个,你没有亏欠任何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纵然许多事事与愿违,但人世本就如此,有太多遗憾,有太多……唉!” “姐姐……” “她们一个周游天下,问道寻仙!一个光宗耀祖,光复旧国!”这两句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姜渺略微一顿,继续说道: “也有人位列人臣,风光无限!” 这里说的是徐青烟——这位历经四朝,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别看她如今位列人臣,许多时候比祝暮泽还要风光。 手握兵权,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势,好巧不巧的是,遇上祝暮泽这么一个深情不负的恋爱脑。 “有人封王拜相,只手遮天!” 这里说的,自然而然是臣不焕,江南麒麟子,不负谋圣名,他藏在幕后,将金陵城掀了一个底朝天。 “有人激流勇进,也有人功成身退。” “可这些好处,这些风光,显然与你无缘,姐姐……” “她们都得偿所愿,可你呢?她们功成名就的代价,是你从仙山神台狠狠地摔下来!砸进泥潭里,沾得一身污秽!你真的得到你想要的了吗?没有!!!” “所有人都是棋子,但是,你为所有人都安排了了出路!” “当她们摆脱棋局,共赏盛世——” “只有你,只有你一人被困在棋盘上,不得解脱,永受折磨!” “……” 国事政务方面,姜渺确实天赋出众,可一旦什么事情跟苏忆桃搭上边儿,她便容易情绪失控,说不得几句好话就得糊涂。 “罢了,是我多嘴了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非你,没经历过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也不懂,更无法共情你的感受……” 姜渺知道多说无益,说太多反倒惹人生厌。 既然这是苏忆桃的选择,她作为一个局外人,终究没有太多资格说教。 只要苏忆桃觉得这样好,那就行。 姜渺是真心希望她能病得轻一些,能少疼一些,过得欢心一些,因为这将是她人生中最后的时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不不不! 无论那重开日盛放的花多么娇艳,也终究不是去年枝头所见。 当华发早生,人老了,心也老了,终不似昨日鲜衣怒马豪气万丈的绝代少年。 苏忆桃老了,心老,身老,败在岁月脚下。 她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她赢了,赢得荡气回肠。 姜渺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对不对,或许,这个答案,只有苏忆桃心里清楚。 别人的想法终究是别人的。 绶安宫里清清冷冷,孤灯与故人,闲时话心绪。 金銮殿上人声鼎沸,龙椅与群臣,高谈复国事。 不一样的光景,不一样的人生。 却不知究竟是谁成全了谁,又是谁成就了谁。 …… 虽然苏忆桃与姜渺有三万句说不完的话,但她们一个病一个伤,偶尔活动活动倒也无妨,但还是得好好调养。 这命,太娇贵。 说了小半个时辰话,苏忆桃就有些迷糊,姜渺也开始疲倦,便回了不远处的偏殿。 …… 入夜,魏晨差人送来药。 丑时一刻,祝暮泽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入绶安宫。 一身霜雪色,尽披公子身。 直到推开寝殿殿门的那一刻,祝暮泽才勉强散去脸上的疲倦,努力打起精神,脚步和呼吸都下意识间轻了不少。 生怕一时不察,惊扰梦中人。 玄台抱着剑,守在幔帐外面,脑袋靠着床沿打盹儿,祝暮泽开门进来的时候,她就一个寒颤睁开眼,肃杀之气瞬间填满双眸。 “嗯……?” 看清来人,玄台起身让开,微微颔首以示行礼,“……陛下。” “我刚在汤池沐浴过,能——”祝暮泽将姿态放得很低,他不敢擅自靠近她,甚至面对她的下属时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轻慢,再加上他实在有些摸不清苏忆桃心里的想法。 本能地想靠近,却又怕自己一身寒意惹她不适,怕无意间再做错什么,惹她不悦,怕……他太怕太怕,最终只能克制着本能,假装要去远离她。 至少,这样不会再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