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义军第54章 归庄和顾炎武
昆山几乎已成了一座空城,孟浚驻足片刻看着残破的昆山城,叹息道“这都什么世道,鱼米之乡,也成了如今模样” 随后孟浚留下一旗百人驻守昆山,就连县令暂时也没有更换,大军不做停留,朝着太仓,嘉定方向而去。 而在昆山二十里外的一处山林内,一个望哨的匆匆跑入一处书斋之中,对着一个身着青衣装扮模样的人,有些激动道“大人,昆山城收复了” 归庄有些诧异,自从昆山失陷后,义军死伤惨重,如今自己身边只剩下不足百人,对外的联络也近乎断绝,这时候昆山被收复,难道是大明鲁监国北伐了!想到此,归庄急忙问道“是何人领军收复昆山” 哨探思考一下道“不知道是谁,不过旗子上有孟字旗号,很多人,一眼望不到头,还有大炮,骑兵呢” “孟字旗号,姓孟的将军,是谁呢”归庄摸了一把胡子,绞尽脑汁着实想不出来,哪个姓孟,还可以统领大军的主帅。 片刻后归庄又向哨探再次确认是不是大明的军队,而不是虏军或绿营。 那哨探斩钉截铁的说道“绝对不是鞑虏军,我看城头还立起大明的旗帜,那些士兵都没留辫子” 归庄出身书香门第,曾祖父为隆庆时南京大理寺丞,后人赞其散文为明文第一的归有光,父亲归昌世,为昆山三才子之一,书法晋唐,善草书,兼工印篆,擅画兰竹。归庄自幼受诗书熏陶,为诸生时,即博览群书,下笔数千言不止,工诗文散曲,擅画竹石,尤精于书法,狂草功力更深,时人以为绝伦。归庄与同里顾炎武为挚友,十七岁时与顾炎武一同参加复社,后又参加惊隐诗社。 “玄恭(归庄字),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我等便可直去投奔大军,民心所向,天下事犹可为也”顾炎武有些激动的说道。 “宁人,务要激动,还是要再确认一番”归庄自己也很激动,却还是对着挚友顾炎武劝道。 不足百人的义军,自然无法掀起太大的波浪,归庄本意这数日内便带着残余的义军撤到浙江,投奔鲁王朱以海,但是顾炎武却有些反对,认为隆武帝已经在福建登基,若是鲁王退位归藩还好,若是不退,帝位之争又起,必然损耗明军的力量,不如留在南直隶,相机举事,两人虽是挚友,但还是相持不下。 弘光元年五月,清兵入关后,顾炎武暂居语濂泾,由昆山县令杨永言之荐,投入南明朝廷,任兵部司务,顾炎武取道镇江赴南京就职,没想到尚未到达,南京即为清兵攻占,弘光帝被俘,南明军全线崩溃,清军铁骑指向苏杭,剃发令下,江南各地抗清义军纷起。顾炎武便和挚友归庄,吴其沆,投笔从戎,参加了佥都御史王永柞为首的一支义军。 诸义军合谋,拟先收复苏州,再取杭州、南京及沿海,可惜乌合之师,实不敌八旗精锐,义军即遇伏而溃,松江、嘉定亦相继陷落。 顾炎武潜回昆山,又与杨永言、归庄等守城拒敌,不数日昆山失守,死难者多达五万多人,吴其沆战死,杨永言失踪,顾炎武生母何氏右臂被清兵砍断,两个弟弟被杀,顾炎武本人侥幸得免,国仇家恨,顾炎武汇合归庄后,收拢了一批义军,不过无粮无饷,兵械不全,士卒又溃散了一部分,到了今日,已经只剩下七十八人跟随在二人身旁。 顾炎武和归庄商量片刻后,决定先潜入昆山城,确认一番再做决定。 而孟军不做停留,迅速抵达太仓城,至于太仓城和昆山并无二致,一矢不发,而太仓城易手,孟浚一样留下了一旗的士卒驻守城池,当然孟浚并没有奢望这百来人真的可以守住城池,周边已经没有清军主力,清军不来,一旗百人足够了。 次日,孟浚前锋抵达嘉定城外,过了嘉定就是松江府城,而此时的嘉定城虽然经历了两次屠杀,但是在原来弘光朝一个名叫吴之番的总兵率领下,余部猛攻嘉定城,周边民众也纷纷响应,清军一时不察,忽然之间被杀的大溃出逃。 城墙上的义军看见城外数十个斥候骑兵,守军如临大敌,急忙敲响警钟,一时间嘉定城内钟声大作,一队队的守军涌上城头,眺望着孟军斥候。 半晌后,嘉定城北,孟军如洪水般滚滚而来,旌旗如林,火炮骑兵无一缺席,乍一看,孟军已经成阔佬了,和八旗清军相比,孟浚自然是和乞丐一般,但是和这些乡民举事的义军相比,那孟浚看着就和王子一般,令人相形见绌。 “俞安,让旗手把大明旗举高点”孟浚用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城墙的守军,这是孟浚这些时日见到的唯一一支还成建制的义军队伍,而不是那些零散的,四处溃散的义军,如今松江府各处,盗贼,溃兵,义军,清军,明军,各地武装多如牛毛,一路上孟军碰到最多的还是溃兵,大部分溃兵见到打着明军旗号的孟军,纷纷主动上前要投军,孟浚自然是来者不拒,一股脑全收下。 城墙上的义军也看见了大明旗,城头上一阵骚动,不时有士卒发出激动的呼喊声“朝廷的援军来了” 吴之番一脸担忧的看向城外,既有些激动又有些怀疑,生怕这是东虏的诡计,想到此吴之番招呼了身旁的亲卫,也是自己的亲侄子吴瑾文,“瑾文,你亲自去看看,是不是咱们的官军,还是东虏的诡计” 吴瑾文年龄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却是坚定的说道“是将军,若是有诈,属下拼死也会示警的”说完转身就要走下城楼。 吴之番伸出手,张嘴道“瑾文……一切小心”若是明军,吴瑾文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可若是清军假扮的话,自己这个侄子必然是九死无生了。 吴瑾文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叔叔,并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