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安都两万里第679章 相聚旧都尽欢颜 听雨楼处有孤坟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老夫有负先帝所托，老夫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大齐的万千百姓……”凌青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罢了，罢了……”凌青再次长叹一声，但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释然，“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顾风雨兼程。无论年岁几何，老夫都要誓死守护大齐，直到最后一刻！” 言罢，凌青一夹马腹，策马前行，两万余军卒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走向化胜门。 正当此时，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渐近，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领头者正是齐国北境军主将夏侯宏与监军大夫蒙卿。二人身穿铠甲，英姿勃发，身后跟随着一众文臣武将，皆是神色肃穆中带着几分喜悦，显然是专程前来迎接大将军的。 夏侯宏一马当先，行至凌青面前，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抱拳行礼道：“大将军与汉军奋战十余年，今远道归来，北境之幸，百姓之福！夏侯宏携全体将士，特来迎接大将军！” 凌青见状，亦是快步上前，两人双手紧握，相视一笑，无需多言，那份深厚的战友情谊已尽在不言中。“夏侯贤弟，蒙大夫，诸位同袍，凌青不过败军之将，丧师辱国，罪莫大焉，今何德何能，劳诸位如此大驾。” 蒙卿上前一步，温文尔雅行了一礼：“大将军战功赫赫，镇守边疆数十年，除乱党、平叛乱，若非那几人各怀心思、贻误战机，大将军断然不会至此。 大将军今日愿意屈尊前来太冶旧都，保北境安宁，我等自当竭诚以待。城中已备好酒宴，愿为大将军接风洗尘，共叙往日情谊，以商保境安民之良策。” 凌青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老夫再次谢过诸位，那我们便进城去，边饮边谈。这些年我凌青可谓是独木难支，面对汉军数路大军，时常感怀帐下缺兵少将。甚是怀念当年与夏侯贤弟并肩作战的日子。” “大将军，你这不是折煞我，末将微末之功，岂敢与大将军相提并论。请，大将军入城安歇。” 言罢，夏侯宏微微行礼，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城而去，沿途百姓纷纷驻足，投以敬仰的目光，欢呼声此起彼伏，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纷纷与大将军打着招呼。 …… 城内，夏侯宏早已精心布置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宴会之上，觥筹交错，丝竹之声悠扬，佳肴美馔琳琅满目，一派喜庆祥和之景。凌青被请至上座，夏侯宏与蒙卿分列左右，其余文臣武将依次落座，气氛热烈而融洽。 “诸位，大将军带领灵卫军精锐而来，不仅巩固了我北境防线，更让赵、汉两国闻风丧胆，实乃我齐国之大幸！来，诸位，敬大将军。”夏侯宏举杯，率先向凌青敬酒。 凌青举杯回应，笑容中带着几分谦逊：“日后合军拒敌之事，非我一人之力，还需仰仗诸位将士奋勇杀敌，以及城内诸多同僚的鼎力支持。愿我齐国上下一心，收复失地，再现当年太平盛世。” 蒙卿亦是点头赞同，随后话题逐渐转向国家大计，边防策略，以及未来的军事布局，众人各抒己见，气氛愈发高涨。 夜色渐深，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 次日 次日清晨，天光初破晨曦的薄雾，凌青轻挥衣袖，屏退了周遭所有的侍从与守卫，仅携数位最为心腹的几人，踏入了那座被北境军精心修缮宫城。宫墙高耸，琉璃瓦上挂着未散的露珠，值守的军卒见是大将军凌青便服而来，皆是让开道路。 凌青缓步于这空旷而寂静的皇宫之中，心头浮现着往昔的回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愁。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更添了几分凄凉。 行至一处，一座雅致非凡的宫殿映入眼帘，牌匾上“听雨楼”三字苍劲有力。凌青停下脚步，目光温柔而深邃地望向那扇半掩的朱门，轻声呢喃：“王昭，我来见你了。” 言语间，满是柔情，却难掩物是人非的感慨。 推开门扉，一阵春风拂面，穿堂而过。昔日繁华的宫殿内，因遭遇战火毁坏，如今只余下残破冷清，唯有花园一隅，一座孤坟静静伫立，周围鲜花盛开，蜂蝶起舞。 “你们且退到一旁。”言毕，凌青缓缓步入花园，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他来到墓前，只见墓碑上刻着“先帝淑妃王昭之墓”，字迹清晰，却刺痛了他的心。 凌青轻轻放下手中的香烛与元宝，缓缓跪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目光紧紧锁住那方小小的石碑，仿佛要穿透时空，再见那容颜如画的王昭。 “淑妃，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你在我心中一直是那温婉贤淑的王昭。今天，我来看你了。”凌青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些年，我时常梦见年少时游学，曾在河东与你和沐君封那混蛋相遇的时光，你的笑，你的好，都深深烙印在我心底。可醒来后，只剩无尽的思念。” 言至此处，凌青顿了顿，眼眶微红，继续说着：“我知道你不怨我，昔年皇命当前，家族施压，沐君封气愤之下仗剑去了汉国，再相逢时，已是阵前死敌。 而我却遵从家族之令，只能目送你入宫为妃，而当我听闻太冶城破，昭儿你殉难时，我心中悲痛，怨自己未能保护好你，我也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何当年不能与你……” 说到这里，凌青的声音已有些哽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却又忍不住低骂道：“沐君封，那个畜生！若不是他自从做了汉军大将军一直以伐灭大齐为信条，哪里来的如此祸事！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以慰你在天之灵！” 正言语间，却见一只蝴蝶翩翩而来，落在凌青鼻尖处。 “昭儿？” 良久，蝴蝶振翅离去。 而，凌青在墓碑前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整个听雨楼，他才缓缓起身，步出这片寂静的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