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掌命第二百一十三章 花朝如期
王央衍冷冷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自在随心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盯着她眼里有着几分思索的意味,紧接着一边打量一边说道:“虽然很想让你直接去死,但好像有点太便宜你了,所以……你要不要趁着我还没有动手,自杀了事?不然你知道的,被送去付灵离火道可是很痛苦的。” 付灵离火道是魔宗处置叛徒的地方,王央衍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在那里看到的,一名被抓回来的宗中叛徒惨死的一幕,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样的画面,至今都因之感到胆寒惊颤。 “哦对了,在那之前有件事我很好奇,妄仙派那位已经晋入了忘川之境,你呢?你怎么现在还在存真上镜徘徊呢?”自在随心好奇问道。 王央衍微微挑眉,虽然她知道凭借那个人的天赋,达到这种境界并不奇怪,但她现在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看来自在随心的消息很灵通啊! “我啊,马上就可以破镜了。”王央衍如是说道,旋即便看到了自在随心脸上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她笑了笑说道:“非儿,你知道的,反派往往死于话多。” 自在随心轻笑一声,“那是荒诞话本里才会有的故事,更何况我可不是反派。“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逃到这里吗?”王央衍淡淡开口。 自在随心很清楚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她不会因为遇到危险就慌不择路,既然如此,王央衍选择这里自然有她的理由,但即便如此,自在随心也毫不慌乱,微笑着道:“不知道诶~” 王央衍嘲弄地笑了笑,向前伸出手来,掌心光色一闪,便出现了一幅卷轴,她在梅园的时候得到了很多宝物,当然也包括这副卷轴。 自在随心看出了她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微微挑眉。 “这里灵气紊乱,难以勘察,所以……” 王央衍神色平静,手上的卷轴散发出微弱的光,以她为中心渐渐弥漫开来,下一刻,就好似一阵风吹了过来,光影闪烁了一瞬,她便忽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话在山雾中传荡开来,“非儿,再也不见……” “你!都给我追!” 看到王央衍离开,几名黑袍男子试图追上去,但自在随心却忽然抬手拦住了他们,她看着王央衍离开的地方,一抹笑意在脸上弥漫开来,心想,转移卷轴可是很宝贵的,你居然有这种好东西,真不错呢,阿离! “大人,宗主有令,若是遇到姜离定要抓住她!这次机会可不能放过啊!”其中一名黑袍男子说道。 自在随心冷冷开口,“他算什么东西?” 她这一次也没有想到会遇见王央衍,算是打了招呼,至于其他的事……她自有主张,还轮不到任何人来插手! 听到她这么说话,几位黑袍男子只好噤声。 …… 转移卷轴是很久之前王深藏随意丢给王央衍的,只要是他想起有什么她可能用得上的宝物他都会给她,只不过这是王央衍第一次使用转移卷轴,所以还不是特别熟练,就连自己转移到了哪里都不知道,她环视一圈,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桥上,桥上人来人往,前方是熙熙攘攘的街道,看上去她像是来到了一个小镇。 短时间内自在随心应该不会追过来,南陵剑阁那几个人虽然弱得要死,但索性也因此才不会引起自在随心的兴趣,大概率不会有事,再加上虽然之前自在随心伪装的徐师弟误导了其他人,走错了路,但关于花朝在云集镇的消息是由陆行接收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大概率快要抵达云集镇了,毕竟先前已经赶了一些路,纸鹤也飞得很快。 想到这里,王央衍便打算就此自行出发,继续前往小山界,之前说去云集镇只是顺便为之,现在没她什么事了,那就不管那么多好了,免得到时候又遇到诸多麻烦。 但问题是,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王央衍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几丝犹如实质般的冰冷剑意自某处溢出,还伴随这一股剧烈的念力波动,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进行战斗,而对战的一方境界定然至少是存真上境! 王央衍察觉到动静后,站在桥上回身看去,轻风吹起她斗笠纱帘的一角,她看着远处微微眯眼。 凭借她的修为眼力,自然看得出那里正发生的战斗,她向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本不会理会,但奈何那股剑意对她来说实在是过分熟悉了些,导致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远处落在河岸上的那个绯衣少年。 少年满脸意气,似笑非笑,眉眼好看得有些难以形容,很是眼熟。 王央衍看着少年愣了许久,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人的名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在云集镇吗? 等等,不会这里就是云集镇吧? 王央衍没想到她只是随便寻了个落脚的地方,却误打误撞地来到了云集镇…… 她的眸光再次落在远处的绯衣少年之上,打量了会儿后,目光转向了与少年发生战斗的那名在空中悬坐的抱琴少女,微微挑眉。 那是个一身白裙、面罩薄纱的冷傲女子,白裙和流水般的缎带在空中飘舞,她正抱琴赤足凌立于空中,脚尖踏着一朵虚幻的莲花,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绯衣少年,静默不语,空气中琴音萦绕,动听之余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位是月华双绝之一的月胧纱,是华清池的师妹。 她怎么也在这里? 王央衍有些疑惑,思索之中忽然想起陆行曾经说过的传闻……传闻中说的是花朝调戏了华清池。 早就听说月华双绝之间有着优胜亲人的同门情谊,既然出了那种传闻,恐怕月胧纱也是知道了此事,若是如此,她对花朝心有恨意,一路追踪杀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据她的感知,如今的月胧纱应该和她一样是存真上境,而花朝还只是存真中境,恐怕不会是她的对手,这场战斗中绝对会吃亏! 月胧纱是个懂规矩的人,两人都是正道中人,算是站在同一边,那么她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不顾地仗着境界欺压花朝,那么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怕是只有一个,那便是有人发出了战斗邀约,另一方则是选择了接受,除非投降或者一方没有了再战之力,不然便不会结束战斗。 这种邀约一般建立在对方境界相当、都想要切磋一番的基础之上,但无论怎么想,花朝都没有接受邀约的理由,而至于他为何要接受……王央衍不用想,都能知道这背后的理由。 至于花朝是一个自恋不要脸,自以为是的人,他从来不关心输赢,做事只依照自身喜恶,从来不分析利弊,既然月胧纱发起了战斗邀请,那么就接受好了,反正看上去好像还蛮好玩的,他心里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 只不过,他总是要为了自己这种不顾后果的行事风格付出代价,比如现在,他已经无力招架月胧纱的进攻之势了,对于他来说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认输,但问题又来了,他不仅自恋,骨子更是一个比谁都要傲的人,要他主动认输简直比登天还难。 远处的战况不算焦灼,只能说有些凄惨。 王央衍远远就窥到了花朝脸色的几分苍白和周身气息的紊乱,她眼中神色变化了一分,却依旧不动神色地冷眼旁观。 花朝不是月胧纱的对手,月胧纱不是她的对手,对于眼前这种一看就知道不太公平的战斗,她当然有理由也有立场阻止,但是她不会那么做,因为高傲如他,向来不喜欢自己插手这种事,也因为高傲如她,也不喜欢多管闲事。 远处战斗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有人旁观,出于实力悬殊的缘故,抱琴悬坐在空中的月胧纱出手一直都十分游刃有余,周身念力气息不断翻涌,白裙面纱飘飞,画面极美,自然也极其壮观,而对比起来,花朝的形势却越来越不容乐观,显地有些狼狈,每次碰撞交手都处于下风,因此,他只能有意地避开一些攻势,才能接下招来。 比起藏剑山霸道直接的剑势,南陵剑阁的剑法更讲究巧与柔,花朝的配剑在破开一道又一道的琴声的同时,盘旋在空中伺机而动,但月胧纱似乎早已看透了他的意图,周身所在找不到任何破绽。 琴声如波,无处不在。 狂风呼啸,河水被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翻涌不止。 “铮——!” 琴音再起! 伴随着这番起势,无处不在的琴声似刀刃般霍然将花朝那张漂亮的脸割破一道血口,殷红的献血自其中渐渐流淌而下。 这让这个战斗过程都未曾有过神色变化的花朝轻皱了眉。 战斗中受伤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更何况是在这种对方比自己高上一个小境界的情况下。但人有时候长得太过漂亮,周围无论是谁都忍不住对自己这种脸惊叹连连、无话可说的时候,就算他对容貌从不在意,但多少会有所注意。 比如说现在,脸破了这样的事实多少让他变得认真了点,但也仅此而已。 他从未想过要赢,当然也没想过要输,即便低上一个境界又如何,难道你就一定能赢了吗? 花朝抬手召剑,佩剑重回手中,他单手握剑,另一只手飞快捏了个剑诀。 他修习剑道从来没有认真过,但一两个剑诀还是会念的。 无比强势的千万剑意此刻骤起,和先前的浑然不同,一瞬间便与浸润在空气中的琴音分庭抗礼,不分上下,隐隐有胜过之意! 月胧纱薄纱下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她多少知道对方深藏不露,但却没有想到居然能到达这种地步,眼见自己的攻势被逐渐削弱,她决定不再退让,纤纤玉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挑,浑然天成的琴音再次响起,在四周互相呼应,犹如天音。 花朝自然也不会示弱,心念微动,飞剑脱手而出直逼空中悬坐的月胧纱,气势泠然,颇有一股难以抵挡之势。 月胧纱见飞剑霍然出现在眼前,恬然清淡的眼中掠过一丝冷光,倒飞数里后身体悬于空中在一瞬间往后仰去,长剑切断她的一丝细发,擦肩而过。 衣袂翩飞,她在空中翻转一圈,正要稳住身形,目光里忽然出现了花朝的身影,只见他追剑而去,霎时间握住了剑柄,转身便再次向她刺来! 剑修不喜近战,没想到他居然这般急功近利! 月胧纱微微皱眉,着急之中侧身闪躲,右手一挑,扶琴竖起! 嘶——! 长剑与琴身相擦而过,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河水里被炸起高达数十丈的水花! 剑气磅礴,势不可挡! 交手数招,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 花朝本意于一招制敌,故而用尽了全力,如此这般,若是想要收回剑势便有些困难了,作为缓冲,他的剑势继续往前,但在那一身白裙离开视线之后,他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抹鲜红,格外惹眼,他微微挑眉。 这时候剑已经收不住了! 就像是他中途转换了目标,长剑对着桥上那名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衣少女当面刺去! 早在对战开始之前,花朝二人就已确定了此处地方偏僻,没有什么人,还特意设了阵法,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波及他人,只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站这个人!他们先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在这千钧一发之间,花朝皱了皱眉,准备强行收住剑势,他可不能让无辜的人受伤!但就这这时,眼前那红衣少女忽然抬起了手中的剑挡在身前,他微微一愣,便忘了收势。 轰的一声! 花朝手中的剑裹挟势不可挡的剑气就那样隔空击在了少女举起的剑柄之上,发生了令人震惊的碰撞! 空气颤抖,狂风乱舞! 仔细看去,便能看到那惊人的一幕。那红衣少女的周身仿佛有着一张不可触及的屏障,由丝丝剑意织成,轻而易举地便挡住了花朝的攻击。 剑修之间各有高低,世上不同的剑法相生相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藏剑山剑道的霸道恰是南陵剑阁的柔无法对抗的。 剑势被消,花朝收剑踏空飞跃,落在王央衍身后的另一边的石桥栏杆之上,流水渐息,朗风吹拂,他的衣裳在桥上掠起,他沉默间识举剑抵于王央衍侧颈。 王央衍斗笠上的轻纱随风而起,露出惊鸿般的容颜一角,在风里,她好像轻轻笑了一声。 远处的月胧纱同样起了警惕,从对战一开始她与花朝便在周围设了阵法,且不说凡人不能进,即便是境界与自己相当的修士都难以悄无声息地入阵,如今却平白无故多了个人出来,更可怕的是方才她分明没有感受到那红衣少女的气息,若非方才那一着,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里还有个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月胧纱与花朝默契地暂时放下了二人间的对决,一齐打量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毫无疑问那个人的境界绝不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低,再加上她方才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花朝的剑势,可想而知她对剑法运用的纯熟程度达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这个人若是敌人的话,相比局面会变得有些棘手。 月胧纱的裙摆在空中轻轻飞舞,凌然若仙,她望着王央衍清清冷冷地开口。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