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掌命第一百九十九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长邪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她明明是喝醉了的样子,眼神却意外地清明透亮呢! 他上次曾让闻溪午请她来一趟自己的宫殿,但她却拒绝了,如今主动现身怕是因为云水谣的事情吧,毕竟有传闻她们两个是朋友来着。不管怎么说云水谣的话分明有些古怪,预言的能力当今世上可只有大祭司才有,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闺中小姐,怎么可能会有?实在是胡说八道! 当李长邪想着这些的时候,宫城上空忽然传来无数道劈里啪啦的烟火声,寂静的黑色夜空被瞬间点亮了,被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点缀得五彩斑斓,格外璀璨夺目。 这样的声响让两人的思绪飘回,忽然想起今晚是他们都很重视的那个人的婚礼晚宴。 一阵又一阵人群的哄闹声顺着夜风传到耳中,李呈宣与宋朱华二人早已拜了天地,再过一会就是进入洞房了吧。 李长邪想着这些,目光重新落在了王央衍的脸上,看着她脸颊两边浓浓的醉意,还有那双看着天空的轻淡眼眸中的深情与寂寥,想起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呈宣,不同于普通的男女之爱,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憧憬与向往,一种希望对方幸福的感情。 “我以为,你喜欢他就会希望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我本来不想谈这件事的,你却提了起来……” 王央衍被先前喝的酒渲染了感情,此时心中类似于难过和渴望解脱的情绪如浪涛般汹涌而来,她自嘲一声,神色有些伤感与遗憾,还夹杂着因他人的幸福而生出的欢喜与淡然。 李呈宣并不算是很特别的人,也与她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这一切感情的来源从来都与日久生情无关,那么便该是一见钟情了,这样的缘分与很多因素有关,借助于天时地利,因为当时桃花满天飘落的场景真的很美,他脸上的笑容也很真,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第一次相遇,就在她孤身一人来到陵川的不久之后。 她想要的很少有得到的,比如年幼流浪时渴望的温饱、安全和健康,还有被魔宗束缚那几年时对存活的追求,等到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时候,不过三年的光阴,白胡子师父便离她而去了。 她曾经希望能成为世上最强大的人,借此获得真正的自由,随心所动,而事实上,她也有这样的资质,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努力的修炼,没日没夜地修炼,直到废寝忘食不理世事的地步。修行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漫漫长路,她努力地向着前方爬行着,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然是孤身一人。 李长邪看着她,不知为何感到好像自己稍微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一样,他忽然想起她似乎从来都不喜欢热闹,一直都只喜欢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别人,她的目光里不像是无情无欲,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就算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死了也不会对人间有什么留念。 他微微眯眼,开口问道:“大祭司对你不好吗?” 要是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义就平白无故死了的话,不太好呢。 王央衍听到这话抬眸,神色平静流转,比起惊讶,她更像是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疑惑,为什么要这样问呢?师父怎么可能对我不好呢? “既然大祭司对你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刚才要露出那种孤独的表情呢?”李长邪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央衍陡然一愣,她沉默了许久,而后目光寡淡地看向他,笑得也淡,“我喝醉了,喝醉了的人总是容易多愁善感。” 李长邪知道这不是真话,若你真的喝醉了,你会这样说话吗?哪个喝醉了的人会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喝醉了?他态度平和地开口道:“修行者是不会喝醉的。” 修行者运气养息,只要他们想,一些普通的酒还不足以令他们喝醉。 “只要我想,就可以。”王央衍如此否认道。 既然可以不醉,那么自然就可以醉,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李长邪明白这个道理,看着她的眼睛想起她方才出现在木丛时的模样确实像已经烂醉如泥了,但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与她纠缠下去,他可不会被她的话语带偏,他紧接着方才那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说道:“我以为大祭司对你付出了真心,才会让你上次对我说出那样的话,现在看来并没有啊!” 王央衍知道上次是她决定留在王深藏身边并请李长邪帮助她的那次,她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无论怎么看,李长邪这番话都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了,他居然用这么浅陋的手段让自己产生怀疑吗?真是无趣!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长邪冷酷无情地笑了,说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大祭司是个不会爱人的人。” “他并不喜欢你,就像他从来不会喜欢别人一样,他只是选择了你,希望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成为继承人,仅此而已。” 王央衍的脸色瞬间淡了下来,半阖的眼眸间似乎有些怒意,这怒意并不是对那句话的本身,只是对李长邪这个人而已,但却又很快恢复寻常那般漠然的神色。 她淡睨他一眼,双眸里没有流露出类似于惊讶的情绪,仿佛早就知道了实情如此,是的,即便如今听到他人这般说出来她也不会感到半分伤心或者难过,师父对继承人好与继承人是谁没有关系,即便那个继承人不是她,也没有关系,她从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又怎么样呢?她不想在乎。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重复地说了同一句话。 李长邪并不相信她的话,继续顾自说道:“想必你听说过,大祭司的继承人有权决定下一任的大周帝君人选,只不过,你觉得真的是这样吗?” 王央衍不解其意,“你想说什么?” “大祭司选你做继承人,但我想他从未问过关于太子的看法,又或者说是你对于其他帝子的看法。”李长邪冷淡地说道:“换言之,你的意见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准确地说是,无论事情怎么发展,他都不会在乎,因为他一直认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你在内。” 上次王央衍在城外遇袭后,闻溪午找到她后说过李长邪想要见她,想必想要说的便是与太子有关的事,既然李长邪有意帝位,那么对于太子的一举一动自然会有所知晓,怕是也猜到了太子有可能在城外遇到过王央衍,所以才会请她来见一面。 王央衍的眸光在淡淡的月色下显地清明无比,像是一片山湖般透亮,她平静地问道:“所以呢?”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李长邪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王央衍沉默了很久,说道:“你不是也一样吗?被自己的野心所掌控,不也是一种掌控吗?” 李长邪挑起了眉,一双眼睛平静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王央衍说的确实没有错,但问题是,依你的意思,你难道是心甘情愿地被大祭司掌控吗? 想明白了这点,他忽然邪狞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鄙夷与不可思议,清晰低沉,在冰凉的空气里慢慢传荡开来。 “是吗……原来你对他已经到了这种死心塌地的程度了吗?该说不愧是无所不能的大祭司吗?不管是国之大业,还是人心,只要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过了不过一会,他便很快笑完了,脸色重新恢复平静,带着些阴沉地看着王央衍,目光如水一般平淡,似乎已经失去了与她对话的兴趣,最后再看了她一眼,便驱使着轮椅离开了。 王央衍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依旧有些酡红的脸上出现些许失落与寂寥的情绪,轻淡的双眉间蕴满了浓重的疲惫之意,她望着夜空中一朵接着一朵绽开的烟火,再一次感到几分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