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星火五十九 流民镇3
吃软又吃硬的伊迪被软硬兼施,几乎可以说是被科尔黛斯完全拿捏。周培毅也主动拿出了一部分食物与饮水与他分享。当然,伊迪是没有发现这两个人拿出的食物无论是包装模样还是味道都和自己辛辛苦苦从补给站运过来的货箱中的食物一模一样。在煤炉边,煮着热水,吃着泡了热水的饼干,是非常惬意的事情。伊迪吃了一份盛在自己家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破碗里的饼干粥,深感满足,也不由得飘了起来。 飘起来就会话多,周培毅是最喜欢伊迪话多的模样的。就像是被灌了酒一般,伊迪也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有多少东西全都告诉了这两个今天才相遇的人。 科尔黛斯一边展开了隔音的场能领域,一边看着周培毅,在他的眼神示意在继续与伊迪相谈甚欢。而周培毅听着伊迪的话,渐渐看明白了流民镇的形势。 流民镇往往分为新流民与旧流民,在这个流民镇,权势最大者无疑是住在镇里唯一的石料房子中的旧流民伊德里斯。伊迪的老板,周培毅看到的那个与门卫相谈甚欢的中年人艾米尔,便是伊德里斯的女婿。 伊德里斯的财富在流民镇毫无疑问是首屈一指,他的大儿子负责用食物与饮水从流民手中收购他们在附近矿场采集的矿物与宝石,他的女婿艾米尔负责将这些矿物与宝石拿去与补给站交易,这其间的差价让伊德里斯赚得盆满钵满。这些钱中的大部分被伊德里斯拿去从地下家族处购入了新的机械,比如伊迪所开的飞行器。而伊德里斯的小儿子,就负责管理、维护这些机械。 整个流民镇,几乎完全以伊德里斯家族为核心在运转。有人专门将浑浊的石油用土法炼制,提炼成飞行器所需的燃油;有人掌握了宝石分类与打磨的手艺,帮伊德里斯家族把这些宝石卖出更好的价格;也有人像伊迪这样,掌握了机械驾驶的手艺。无论在流民镇的大机械中担任怎么样的齿轮,都无法离开伊德里斯家族,新进入流民镇的流民们,就必须从深入矿脉做起,一点点寻找自己在流民镇的位置。 不过伊德里斯也不是什么良善好人。他掌握了流民镇最大的资源:食物,也就拥有了流民镇全部的权力。权力的膨胀带来了人性的释放,他会把流民镇里的年轻女子聚集起来,将看上去干净漂亮的带回家一夜风流。他会把自己年纪大又没有子嗣的妻妾抛弃,让她们在流民镇自寻生路。他要求那些在宝石贸易中效忠他已久的旧流民,去矿场监视、殴打新流民,并教育他们,新流民是来抢夺他们食物的恶人,挑起两方的矛盾。 但倒行逆施之余,伊德里斯也深谙统御之道。他保持了相当程度的流民能吃得上饭,也保持了总有人饿死,以让这些吃上饭的流民感激自己的恩赐。他深知冬天的可怕,在流民镇维持了廉价的煤炭,但要求流民必须使用伊德里斯家族制作的炉灶。在他的统治之下,流民镇的人们虽然劳累、饥饿,但是可以活下去。像是伊迪这样掌握了一技之长的人,也可以看上去活得颇为快乐。 当然,流民是不会读书的,只有伊德里斯家的人会学习识字。 听着伊迪在科尔黛斯的奉承中不断吐露的心声与情报,周培毅暗自总结。伊德里斯家的小儿子负责管理与维护飞行器这样的机械,自然会与地下家族建立联系。不过,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应该也不会能要求地下家族亲自派人来到流民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第二天,周培毅便在能力的掩护之下,重点监视观察了一番伊德里斯的小儿子。他住在伊德里斯家的石头房子里,房子很大,看守很多,住着伊德里斯和他的四个儿子、五对女儿与女婿以及十几个妻妾。出于谨慎考量,周培毅没有进入石头房子,只在小儿子从石头房子出门的时候跟踪了他。 他也是个中年人,长相颇为粗犷,完全看不出是个精通机械的土法工程师。像是为了地位的象征也像是个人的喜好,他用各种机械上拆下来的零件,自己组装了一台声音很大的越野车,当然,也是使用燃油这种落后的燃料。他喜欢开着这台车,从狭窄拥挤的流民镇,开到矿场上面的空地,沿着矿场狂飙,一边开车一边发出怪叫。 不得不说,跟踪他是个不容易的事情。越野车的声音太大,根本听不到他在车上说过什么,只能听到他的怪叫。要不是周培毅有场能傍身,也跟不上这台喷着黑烟的越野车。 而伊德里斯的小儿子,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正事可做。似乎只要没有出现机械方面的问题,谁也不会要求他停下他的越野狂飙。这样的人,看上去也不需要主动与罗娜索恩的地下家族建立联系。 晚上,伊迪看着周培毅拿出的一小包白色的晶体,陷入了迷惑。 “这是啥?”他不禁问道。 “这是白砂糖。”周培毅估量着这小包白砂糖的分量。这是他从列车遗骸中抢救出的物资之一,原本盘算着如果食物完全耗尽,就靠舔舐这一小点用来加在红茶中的高价白糖来越过荒野。 科尔黛斯也对他突然要求拿出白糖的行为感到不解,也问到:“你确定吗?在燃油发动机里加这么一点白糖就可以完全摧毁发动机吗?” 科尔黛斯是几乎没有见过燃油发动机的,相反,她对引力引擎这种新发动机反而稍有些了解。 周培毅还是稍有些担心这些白糖的量不太够,答道:“我也没有真的试过,我只是知道,在燃油发动机里加入白糖,会导致发动机大修。而且,只会卡住发动机,应该不至于爆炸,弄不死那个伊德里斯的小儿子。” 伊迪从这里就不敢听下去了。不管这对自称是游吟诗人的姐弟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事情,他似乎都是越不知情越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