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女扮男装，绯闻乌泱泱第41章 凡尘烟火有言难讲
风越过万重青山叠嶂，又入小小衣袖方寸之间，撩袖而行的人，看似散尽满袖清风，实则又行走在清风里。 赫连长澈见她意气风发而返，落入凡尘的柳子歇，眼底又盈满笑意，明明还相隔甚远，已开始撩袖，预备去接那几尾活鱼。 这一刻，他见识到了不同于锦衣玉食的凡尘烟火气。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想起了曾经那一包又一包的松子糖。 只是，他已经很多年都没再吃过了，亦如他再也没求过平安符。 松子糖已不好吃，平安符也保不了平安。 他看似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实则一直是踽踽独行，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 行的久了，就忘了，其实这世间还有最能抚慰人心的烟火气。 这一刻，烟火气离自己如此近，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只稍稍犹豫了一瞬，他便先向那几尾活鱼伸出了手。 风珏跟柳子歇俱是一愣，风珏勾着系鱼的柳条没有松开，柳子歇伸出的手搁置在半空没有退回。 “给我吧，难不成让先生杀生？”赫连长澈低声道。 风珏眉头一凝，她也是先前被他们气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一茬。 可是，王爷又怎会知晓柳子歇不杀生的呢？ 赫连长澈瞥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先生连一只山鸡都舍不得杀，”他朝一旁的血迹瞟一眼，“那些血是山鸡的，本王动的手。” 风珏明白了，这两个人串通一气，为了逼真，竟然还宰了一只山鸡？ 为了骗她，也是煞费苦心。 刚刚被自己压下去的怒意，又渐渐冒了上来，她敛尽温和，冷了声音，“如此煞费苦心，还真是难为王爷跟先生二位了！” “是本王是我的不是，我不信这世上有先生这等算无遗策的本事，想一探虚实，所以” 赫连长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嘴笨，这等理亏之事，实属不好解释。 柳子歇侧移一步，悄悄扯风珏的衣袖，示意她注意分寸些。 风珏横了他一眼，并不当回事，其实她也能想明白，赫连长澈这种皇室长大的人，能信得过谁去？又是在逃离敌军追杀的情况下，初见柳子歇之人，不信乃是常理，怀疑自己跟柳子歇串通一气亦是本能。 她气的不是这些，在溪水边挥剑砍柳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之所以生气，一是失望于柳子歇拿生死之事骗她，二是柳子歇显然是在此处等候多时，他为什么要等候在此呢？ 他在此等候赫连长澈，他想干嘛？ 他想入仕，卷入本与他无关之事中去，这才是她生气的地方。 “那王爷，现在探明了吗？”她冷声问。 赫连长澈点头，“探明了，先生之能，实属罕见，实不相瞒，本王在这之前从不信怪力乱神” 不等赫连长澈说完话，风珏手指勾回，提着鱼转身往旁边的细流边走，走出几步，似是觉得不妥，又停步，回身看着身后的两人，“杀生这种事，本人最在行了，王爷和柳先生请回吧。” 说完，她朝赫连长澈颔首行礼，而后自行离去了。 柳子歇听着她这一声柳先生，心底一沉，暗暗咬紧了牙，牙酸。 “既如此，那先生跟本王回吧。” 柳子歇颔首，温润告罪，而后陪着赫连长澈回了草屋。 李贞的伤势重，又因先前莫名其妙的那一折扰乱了心绪，一时情绪紧绷。 此时，看着大家都平和下来，各自忙各自的事，他紧绷的神经瞬时松弛下来，这才有心力来关注自己的伤势。 伤口很痛，万幸的是止住血了，他内心很感激风珏，但若是风珏先前拔剑指向主子，自己也会拔剑指向他，这是两回事。 所以，先前他才一度紧张，剑柄不离手。 此时，他被一旁的动静吸引住了视线。 一人一鹰，正在僵持鏖战。 “松口，给我！”风珏有些气急败坏地冲那苍鹰吼。 那巨大苍鹰叼着草药就是不松，歪着头，戒备又仇视地瞪着自己。 那架势，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啄他，李贞觉得很搞笑，不知道那苍鹰哪来那么大的敌意。 风珏伸手要，“不是给你的，拿来！你要是喜欢，自己找去。” 黑背这才不情不愿的张了口，将草药放在她手上，临了，硬是嘴角一歪，掀翻了一根草药在地上。 李贞在一旁看得入神，正想夸赞一句，却迎头兜下一阵风，他吃了一嘴灰尘，而他苍鹰正煽动翅膀起飞。 风珏知道黑背又调皮了，随手捡起一截树枝，朝它扔了过去，挨了打的黑背，扯嗓子叫唤两声，展翅飞走了。 李贞在一旁既惊又喜，这鹰真灵性，凶猛又聪明，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他由衷赞叹了一句，“这苍鹰，罕见珍品。” 风珏一边将草药捣碎，随意回道：“也是个高傲的家伙。” 李贞很想说一句，跟主人一样有个性，但到底是没说出来。 赫连长澈握着一杯热茶，在屋檐下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他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人，是个有脾性的，她的鹰也是。 风珏细细将草药捣碎，将近尾声时，本在檐下喝茶的赫连长澈放下茶杯，几大步走过来，“本王来搭把手。” 嘴上说着搭把手，已经抄手端走了石板，将药汁涂抹在李贞的伤口处，做的既干练又顺手，风珏在一旁压根插不上手。 风珏无所谓地候在一旁，她还不想伺候。 草药也是正巧在溪边碰上的，顺手扯回来而已，她才没那么乱好心，要不是顾忌他的身份，早直接吩咐他了好吗。 既然他自己主动帮忙，乐意至极。 她在一旁干看着，不以为意，已经迈出门的柳子歇却是凝了眉，他本是要来替她的，自己既然在场，哪有让她给其他男子上药的理。 可，这位王爷是为何呢？是体恤下属还是有旁的因由？ 他默默地又退了回去，继续烧鱼。 风珏喜欢吃他娘弄的鱼，无论是烧鱼，还是椒麻鱼，都喜欢。 后来，娘又将手艺又教给自己，自己也就学会了。 在海棠苑碰面的时候，偶尔也曾烧鱼给她吃，上回烧鱼给她吃，还是几年前的事。 风珏知道柳子歇出了门又退回去，她微微皱眉，然后去打了盆水来净手。 黑背叼了一丛药草飞回来，丢在风珏脚边，高傲地望着她，而后又飞走了，一会又叼一条鱼回来，将鱼丢在水盆里，那鱼入了水，顿时欢游起来。 黑背这些动静，她看都不想看。 时间仓促，清顺台的战况紧急，简单用过一餐饭食过后，就要离去。 或许是心中有气，自溪边杀鱼回来，她未跟柳子歇交谈一言半句，即将离去，有言难开口，便就不讲了。 柳子歇立于草檐下，望着三人策马离去，他其实还有话想跟风珏说，但时机不对，只得掩于唇齿。 即将策马转过山道，风珏蓦地回望一眼，看见柳子歇独立于草檐下，形单影只，说不出的寥落。 她一勒手中缰绳，向赫连长澈告罪一声后，急急驱马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