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土地庙,从教黄皮子讨封开始第1655章 河内郡
晋国国君走到哪里,哪里就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军中流言四起,暗波汹涌。 墨家这边也没闲着。 他们将晋国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宣讲给俘虏们听。 尤其是范氏、曾氏、崔氏、卢氏等被抄家灭族的。 墨家不但将消息传过来,还带了一些“人证”。 这些人都是从抄家灭族中幸存下来的成员。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幸免于难的。 只知道这些人受到墨家帮助,被送到墨城。 “家主,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爷爷,家中一百八十七口,全都没了啊!” “老祖宗,我那三岁的孩子,您最喜欢的芝儿,也被国君杀了啊!” “那暴君,就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啊,畜生啊!”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是假的。 是墨家自编自导自演,欺骗大家的。 可是随着一个又一个家族“现身说法”,人们开始将信将疑。 再然后,众人都忧心忡忡。 自己的家族会不会也遭此大难? 有的是贪墨军粮被杀,有的是贪墨草料被杀,还有军械、炭火等物资。 真要说起来,谁屁股底下干净呢? 一个经得起检查的都没有。 于是,所有俘虏都陷入一种彻夜难眠的焦虑和恐惧中。 每天一大早就赶紧起床,到广场上集合,等待墨家弟子宣讲墨家精义,以及末尾插播的“新闻”。 隔三差五,还是有倒霉的家族。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一个疑问浮现在众人心头。 为什么国君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杀人? 高贵如赵氏,依旧被杀得差点灭门。 如果没有赵氏孤儿,赵氏真的就除名了。 自己现在,不过是重复赵氏曾经的经历。 赵氏重新崛起了。 自己也能吗? 人们开始思考,如何才能令家族安全无忧,如何才能令子孙绵延不绝。 如何才能从“抄家灭族”的阴影中摆脱。 一时间,“槐先生”的名字传播开来。 王槐的种种言论开始在俘虏中传播。 个人长生和家族长生。 家族长生,就必须建立一个强大的联盟,一个可以和王权抗衡的联盟。 一个以土地为基础,以粮食为筹码,与王权合作又抗争的地主联盟。 王权听话,就拥立其为天下共主,你好我好大家好。 王权反噬,就借机放大天灾人祸,波及天下,改朝换代。 这是王槐之前的学说。 加入墨家后,这个学说已经更新迭代,向更高层次进化。 但是对晋国的公卿权贵们而言,还是旧版本更容易理解,也更容易接受。 同时,晋国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六卿世家! 如果成为六卿世家那样的顶级存在,国君还敢这么轻而易举的抄灭自家吗? 当俘虏们产生这种思想时,一个新的想法不由自主冒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国君? 为什么一定要培养出一个王权? 自己单干不行吗? 看着墨城中热火朝天的工地,不知疲倦的机关人,色香俱全的伙食。 尤其是人们热情澎湃的精神面貌。 俘虏们沉思起来。 如果自己加入墨家,获得墨家的绝学,再回去发展自己的封地,会是什么场景? 只是,如何回去呢? 晋国,行军大营。 一驾驾马车、牛车、驴车装满货物,向西而行。 车上装满了抄家灭族得来的财富。 这些是晋国各个权贵家族数百年的积攒。 为了搜刮财富、打包运输,大军耽误了很多天。 只是,财富太多了。 牛马畜力根本不够用。 国君将军中用来运输粮草、辎重、甲胄、兵器的牛车、马车都改为运输财物。 至于行军需要的各种物品,都直接分发下去,由士兵自行背负。 也就是说。 每个士兵除了身上的甲胄,手中的兵器,还要背负几十斤的粮食、草料,以及其他物品。 整体算下来,每个士兵需要一百多斤的负重,几乎等于自身体重了。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魏武卒什么标准? 《荀子·议兵篇》记载: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 而晋国的士兵,负重比魏武卒还多,行军比魏武卒更长。 魏武卒那是百里挑一的合格率。 可晋国这边,全体都有。 这是人能承受的吗? 但是,随着抄家灭族的进行,被征用的牛马牲畜越来越多。 士兵身上的负重也与日俱增。 有官员看出不对,想要直言劝谏。 然而,侍卫们根本不给机会。 好言相劝,不听? 那就恶语相向,不怕? 那就直接打杀! 军中的反对情绪越来越强烈,对国君的仇恨也越来越深重。 终于,在行经河内郡时,这种情绪达到了顶点。 而河内权贵心中的惊恐也无以复加。 国君说是御驾亲征,可是一个敌人没杀,自家人杀了数万。 一路走过来,就没有一家幸免于难的。 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一处地下密室。 几个司马氏的成员挑着灯,大眼瞪小眼。 最终,司马家族的家主咳嗽一声,震得烛火左右摇摆。 “咱们司马家在河内郡扎根时,就开挖了这条密道,一百多年,孜孜不倦的挖掘、加固,如今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不出三日,国君就会抵达此处,不过我觉得,国君想对咱们下手的话,肯定会提前布防,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所以,我们得早做准备。” 左右的后辈们纷纷点头。 “爷爷,我们这就收拾东西。” “父亲,我们逃到哪?” 家主没说话,只是目光从众子孙脸上扫过,一抹失望在瞳孔深处浮现,浮灰一样逐渐堆叠。 终于,角落里一个年轻人站出来,握着拳头说道:“老祖,咱们就这么一逃了之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密室中的烛光更是被压的紧贴在蜡油表面,差点熄灭。 司马家主“哦”了一声,故意问道:“不逃,我们还能如何?” 年轻人说道:“老祖,河内郡是咱们的根,是咱们经营了一百五十年的根!舍弃此地,咱们如何找一个等同河内的好去处?即便找到,咱们又要经营一百五十年,甚至两百年,这是多少代人的心血?一百五十年后,咱们再遭遇危机,难不成还要如今日这般逃跑?” 众人纷纷呵斥其大胆。 唯有老祖目光一亮,问道:“不逃跑,那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