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问长生第八百零四章 天人
“能!能!” 几乎是一瞬间,花浅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复了。 墨画:“……” 有这么期待么…… 花浅浅见墨画不说话,立马又道:“只要你穿上百花谷的道袍,我就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带进百花谷里!” “出一切意外,我都能解决!” “一切责任,都由我承担!” 花浅浅信誓旦旦道。 墨画:“……” “怎么样?怎么样?”不待墨画回复,花浅浅又立刻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明天一早,你就来找我!” 花浅浅单方面决定道。 趁着墨师弟松口了,就要速战速决。 动作一定要快,迟则生变。 万一拖了几天,墨师弟突然又反悔了,那自己的愿望就泡汤了! 抓住时机,千万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 墨画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想了想叶锦师姐,想了想《修行百忌》中“惨死之后,怨气极重,化为厉鬼”的说法,无奈叹了口气: “好吧……” “好!” 百花谷内,因为叶锦之事,茶饭不思了好几天,心情一直很低落的花浅浅,突然又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让我来看看,可爱的墨师弟适合穿什么样的道袍……” 花浅浅睡意全无,爬起来翻箱倒柜,在一堆花团锦簇的衣物中为墨画挑选合适的道袍了。 次日一早。 墨画去了趟花浅浅的洞府。 洞府的位置,是花浅浅告诉他的。 这座洞府位于百花谷外的百花城中,是花家的产业。 花浅浅是花家的嫡系,很受家中宠爱,因此这洞府,便是花家分给她,供她旬休之时居住,修行,休憩,炼丹或是宴请道友。 洞府前,挂着“浅香院”的门匾。 看字迹,应该是浅浅师姐自己题的。 墨画站在洞府门口,看着门匾,心中立马就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就答应穿百花谷的道袍的。 “要不,溜了?” 百花谷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胭脂舟的事,其实也没那么急。 叶师姐的事,自己只能表示遗憾了。 墨画有些心虚地想着。 他缓缓后退了几步,转身就想开溜,可没等他溜成,洞府的大门,突然就打开了。 “墨师弟,你来啦!” 花浅浅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她起了一大早,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就怕墨画会想着溜,因此一看到墨画,立马就打开了门。 “师姐好,我……”墨画支支吾吾道,“我突然想起来,宗门里还有点事,我……还有阵法没画完,要不进百花谷的事,下次再说吧……” 花浅浅岂会听他狡辩,当即一把将墨画薅住了。 墨画一时大意,没有闪,被花浅浅抱了个结实,一时挣脱不得,无奈之下,被花浅浅硬拉进了洞府。 这处洞府,被花浅浅布置得温馨精致,满目全是姹紫嫣红的花朵。 丹香和花香混在一起,沁人心脾。 花浅浅将墨画拉到内室,将他按着坐在桌上,然后顺后关上大门,还封了阵法。 她决定了,今天无论墨师弟进不进百花谷,都得把她精心准备的道袍给穿上。 墨画只觉眼前一花,面前便被摆上了一个大大的,镶着金纹的储物箱。 花浅浅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不知道多少件衣袍。 款式或华美,或素雅,或端庄,或俏丽,不一而足。 上面有以名贵的丝线,精密的针脚,绣出的绚烂锦绣。 有的绣繁丽的百花,有的绣高远的山水,有的绣华贵的凤纹,华光流转,美不胜收。 “我一夜没睡,挑了一晚上……”花浅浅迫不及待对墨画道,“墨师弟,你看看你喜欢哪款?” 墨画看着一脸兴奋的花浅浅,突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他转过头,看了眼箱中的衣物,弱弱道: “这些好像……不是百花谷的道袍吧……” 百花谷的道袍,虽说也绣百花,样式唯美,但到底是制式道袍,哪里来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款式。 花浅浅一滞。 她差点忘了,墨画是说百花谷的道袍。 她一时高兴,全挑的是自己喜欢的衣服。 “这种小事,应该不影响吧……”花浅浅小声道,“只要穿的是女子的道袍,应该……或许也能进百花谷。” 墨画默默看着花浅浅。 花浅浅有些可惜,随后目光一亮,“就穿一下,给我看一眼!看一眼就行!” “师姐,我们去百花谷,是有正事的。”墨画无奈道。 花浅浅叹了口气,“行吧……” 她只能回过头来,挑了几款稍显朴素,没那么合她心意的百花谷的道袍,递给墨画。 “师弟,你先试试。” 墨画心里还是有些排斥。 但花浅浅不断催促,他只能勉为其难,将一套花团锦簇的百花谷道袍,穿在了身上。 花浅浅一看,愣了片刻,随后忍不住捂了捂嘴。 墨画本就长得眉目如画,气质清澈,如今被绚丽的道袍一衬,淡雅中显出俊美,华丽中显出清冽,有一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 既有女子的天真,亦有几分少年的英气。 他身形较之男子,本不算高,但若与女子比较,又显得高挑了些。 而一双眼睛,又灿若星辰。 眼底有几分悲悯,有几分深邃,还有几分令人高不可攀的威严。 花浅浅一时竟觉得,这不是“人”该有的长相。 传说中大道无缺,阴阳合璧,不染凡尘的仙人,大抵也就这幅模样。 “师姐……” “师姐?” 墨画喊了两声,花浅浅才回过神来。 她立马从箱子中拽出一堆衣物,目光炯炯地看着墨画,“师弟,你再穿这几件试试。” 穿着百花谷的制式道袍,尚且浑如璞玉,脱凡出尘,美成这个样子。 换上这些更精美的衣物,那还了得。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便是仙人,也要有天衣无缝的仙衣来衬托。 只要墨画将这些衣服穿上,给她看一眼,哪怕只看一眼,她也心中无憾了。 墨画拼命摇头,打死不从。 “不穿!” “就穿一下……” 花浅浅拿着衣裙,便往墨画身上套,推搡之间,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婉并且嗔怪声音: “浅浅,大白天的,伱关什么门?” 手持洞府令牌的慕容彩云,刚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杂乱的衣裙,鬓钗横乱,脸颊微红的花浅浅,还有身穿百花谷道袍,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的墨画两人,推搡在一起。 慕容彩云当即愣住了。 屋里的两人也僵住了。 片刻后,慕容彩云气得浑身发抖,“你……” 花浅浅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慕容姐姐,不是你想得那样……” “还敢狡辩?!” “姐姐,你听我解释……” …… 一顿骚乱后,洞府的大门又关上了。 慕容彩云坐在屋里,面沉如水。 花浅浅和墨画并排坐着,耷拉着头,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小朋友。 “……真是这么回事?” 慕容彩云板着脸问道。 “是……” 花浅浅和墨画小声道。 慕容彩云责备道:“就算你们想查锦儿妹妹的死因,也不能让墨画穿百花谷的道袍,混进百花谷里,一旦事情败露……” 花浅浅道:“我会一力承担。” 慕容彩云没好气道:“你自己都还是个弟子,心性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你能承担什么?” 花浅浅嘀咕道:“反正不会怪罪到墨师弟头上……” 慕容彩云有些来气,瞪了她一眼。 “还有,你怎么能让墨师弟穿百花谷的女修道袍?” “因为穿着好看……”花浅浅弱弱道。 慕容彩云恨不得揪她的耳朵。 恰在此时,墨画也抬起头,小声道:“师姐……” 慕容彩云转过头,目光看向墨画。 只是这一看,她瞬间也移不开目光了。 刚才她进门之时,猛然间被震惊到了,光顾着生气,并没有细看墨画。 此时平心静气,再看了一眼墨画,当即有惊为天人的感觉,心里都忍不住一跳。 甚至那一瞬,她竟生出了“浅浅妹妹做的是对的”这种荒诞离谱,匪夷所思的念头来。 慕容彩云立马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耳边却听墨画道: “……师姐,叶锦师姐的死因,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而且,她的死法,是十分危险的……” 慕容彩云费了很大的劲,才强迫自己,不去看墨画的脸,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墨画说的话上。 “危险?” 慕容彩云有些疑惑。 “嗯。”墨画点头,“我不知锦儿师姐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必然是蒙受了很大的冤屈和痛苦,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将修行百忌之中,‘惨死之后,口含怨气,化作厉鬼’,当成唯一的出路。” “化作厉鬼……” 慕容彩云脸色一白。 花浅浅也花容失色。 她只知叶锦生前,问过人死后会变成鬼么这种问题,但却万万没想到,她会为了变成“厉鬼”,而去想自杀。 甚至是以自焚“惨死”的形式来自杀。 慕容彩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尽管她对神鬼之道并不了解,但也知道,人一旦化作厉鬼,必然凶性极重,遗祸无穷。 修士谈鬼色变,是因为鬼和人不同,有念无形,与修士的血气和灵力的修行体系,完全是两回事,应对起来,不仅棘手,而且十分危险。 一些高阶修士,神识深厚,可以不惧鬼物。 但他们若缺乏克制鬼祟的手段,也拿这些鬼物毫无办法。 假如锦儿妹妹,真的化作了厉鬼…… 慕容彩云担忧地看了墨画一眼,“那你岂不是,也很危险?” 墨画摇头道:“我没事的。” 慕容彩云刚想问为什么,可见墨画神色平静,目光深邃,有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的气势。 每逢大事有静气。 刚见面时,墨画遇到危难之时,偶尔就会有这种神情。 如今几年过去,墨画长开了一点,又做了几年小师兄,身上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就更明显了。 慕容彩云叹道:“行吧……” 修士身上都有秘密。 有些事,是不能多问的。 而以墨师弟的性子,没把握的事,他一般也不会去做。 慕容彩云想了想,又问:“这件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百花谷的长老?” 墨画摇头,“还不能说……” 因为现在还不知道,百花谷的高层,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件事。 叶锦师姐的死,到底与她们有没有关系。 慕容彩云一怔,随后也想明白了。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便郑重道: “百花谷内都是女弟子,门规森严,是不准一切男修进入的。” “你混进去,若一切安然无事还好,若是败露了,你就说是我指使你去查的。” 墨画一愣。 花浅浅也神情错愕,“慕容师姐……” 慕容彩云摇了摇头,“锦儿妹妹的事,我也很遗憾,其他事我帮不上忙,也只能替你们顶个锅了。” 花浅浅道:“师姐,不用你背锅,我……” 慕容彩云神色肃然,“你不明白,我背后是慕容家,与你关系又好。锦儿的事,你可以跟我‘勾结’,但不能跟墨画‘勾结’,不然百花谷里,有的是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找你花家的麻烦。” 花浅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慕容彩云说完,又叮嘱墨画道:“早去早回,不要久留,自己小心些。” 之后她喟叹一声,深深地看了眼墨画,诚挚道:“锦儿妹妹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师姐放心。”墨画点头。 时候不早了,之后花浅浅便领着墨画,前往百花谷了。 洞府之中,便仅剩下慕容彩云一人了。 她想起锦儿的事,心生感慨。 转眼又看到了地上各式精美的衣裙,神色一怔,心中竟不由浮现出,墨画穿着这些衣裙,绰约若天人的样子。 慕容彩云心中噗通一跳,而后立即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分散了心思,心中无奈道: “我一定是被浅浅那丫头带坏了……” …… 百花谷山门处。 朝阳明媚,照得满谷花开,姹紫嫣红。 山道之前,花浅浅对墨画小声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师妹,待会进山门,我挽着你的手,装作和你说话的样子。” “别人若问你话,你就假装怕生,不要轻易开口。” 墨画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花浅浅又看了眼墨画,心中惋惜。 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墨师妹,不是,墨师弟没穿上。 还有,胭脂也没擦,粉也没涂,只简简单单重新梳了个百花谷弟子的发髻。 不过,墨画本来就长得唇红齿白,只披着一件百花谷道袍,就已然清水出芙蓉一般,无需雕饰。 擦粉涂胭脂,倒显得多余。 而且,能让墨师弟穿百花谷道袍,已然不容易了,此生恐怕都只有这一次了,一定要多看几眼。 花浅浅心中默默道。 她对墨画态度更加亲昵,秋水般的目光,总是盯着墨画看。 墨画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两人沿着山道,向山门走去。 花浅浅在百花谷人缘很好。 沿途有不少女弟子,都与她打招呼,花浅浅也都一一回礼。 也有人问及墨画,花浅浅便道: “是我本族的一个小师妹。” 其他女弟子,一般也只目露惊艳,忍不住夸上几句。 也有心生疑惑的,但见花浅浅语气自然,且与这小师妹神态亲近,也并没有怀疑什么。 到了山门口,照例是要凭借百花谷令牌进谷的。 但因恰逢旬休,弟子来往众多,也不算太严格。 花浅浅偷偷将自己的令牌给了墨画,而后对看守宗门的一个女长老撒娇道: “小姑,我百花令忘带了,你通融一下,放我进去吧~” 那女长老十分头疼,拒绝道: “不行。” “让我进去吧~” “不行,门规不允许。” “小姑~” 女长老瞪了她一眼,“叫姑奶奶都不行,这么大的人了,丢三落四的,百花令都能忘了,回去拿去。” “我进去拿一本丹书就出来,一会的功夫,”花浅浅有些委屈,“不然一来一回,要多跑很多冤枉路。小姑你自己跟我说的,修士的时间是最宝贵的……” 女长老无奈。 花浅浅又道:“小姑,让我进去吧,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保证这次宗门考核,阵法能得个……乙!” “没出息,”女长老剜了花浅浅一眼,“你甚至都不愿拿‘甲’来保证。” 花浅浅嘀咕道:“我得能得‘甲’才行……” “行吧,”女长老见花浅浅夸下了“海口”,立下了如此志向,便道:“就这一次,下次没令牌,说破天了也休想进门。” 花浅浅神情大悦,“谢谢小姑!” 女长老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花浅浅身旁的墨画,眼眸为之一亮,刚想开口问什么。 花浅浅已经拉着墨画往山上跑了。 “师妹,快点!” 墨画手里捏着百花令,被花浅浅拽着往山上去了。 女长老见状,也不好拦着,只能无奈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丫头,也没个正形……” …… 进了宗门后,花浅浅将墨画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处,见四下无人,当即喘了口气。 “总算混进来了,还好没被发现……” 她心里也扑通扑通直跳。 万一露馅了,就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墨画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万一露馅了,身不身死不知道,反正肯定是“社死”了。 “我现在带你去叶锦师妹的弟子居,你跟着我。”花浅浅对墨画道。 “嗯。”墨画点头。 于是,花浅浅牵着墨画的手,沿着百花谷的石阶,向后山的弟子居走去。 而此时,百花谷深处。 一处顶端的阁楼上。 一个容颜绝美,神色冰冷的女子,正在皱眉,看着面前的一只百花天机盘,目光专注。 这绝美的女子身上,也穿着一件百花门道袍。 但这件道袍,端庄典雅,又华丽至极,上面真真正正地绣着数百种不同的花卉,缤纷绚丽,各自争艳,却又相得益彰,是最高品的“百花道袍”。 女子看着天机盘转动,百花一朵朵凋零,神色越来越凝重。 末了,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自阁楼上放眼长眺,将整个百花谷看在眼里,兀自出神。 百花谷中,姹紫嫣红。 山道之上,女弟子来来往往,绚若繁华。 看着一片唯美。 恰在此时,她目光一凝,看到了山道上,一个俏丽的女弟子,挽着另一个气质清澈,出水芙蓉般的师妹,窃窃私语地走着。 女子冰冷的神情,刹那间有些错愕。 dengbidwqqwyifan shuyueepqqwxwguan 007zhuikereadw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