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时，终不负流芳第184章 罪有应得
不知为什么，整整一个晚上，纪长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果然，天刚蒙蒙亮，曹旺就带进乐盛华居两个坏消息。 一是费力从京郊抓回来的洪哥一伙，被武艺高强的人灭了口。曹旺赶到时，只有他们的头目尚存一息，那人嘴里连说了几次“山，进山”，就断了气。 二是关小蝉一家遭遇了报复，她的老爹被打死了，那姑娘也毁了容。关小蝉吓怕了，连狄盈儿都不让靠近，她哭哭啼啼地哀求：“我不敢再告醉仙楼了，我认命，你们快点走！” 纪长乐气得贝齿紧咬：“君璟屹，肯定是他，没有人性！” 悲愤变成了纪长乐的决心和动力，她冷静下来：那伙匪寇曾经打家劫舍，抢掠的银钱不可能全都用于挥霍享受！君璟屹大费周章地杀人灭口，肯定是他们掌握着不能叫别人知道的秘密！ 山，哪座山？ 进山，进山能发现什么？ 线索有了，绝对不能放过。就算是为了让关小蝉重拾信心、让她相信这世上仍有公道，纪长乐也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君璟琛向来支持纪长乐伸张正义，这次也不例外。纪长乐也不再考虑避嫌客套，主动向君璟承寻求帮助。 很快，曹旺在醉仙楼的密室里发现了真正的账本，足以证他们逼迫女子做皮肉营生。意外收获是还有一份官员名单，无一例外是被君璟屹用财色收买的各路爪牙。 两路亲王府兵进山查探，昼夜不停，再加上有沈隐找来的机关术行家协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处隐秘的山谷腹地引起了各人注意，林木葱茏之下居然掩盖着一扇坚固的石门。 以五行八卦之术推演之后，机关师锁定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将其搬离原来的位置，石门缓缓打开，里边赫然是成套的甲胄，连同做工精良的兵器，数目之庞大令人咋舌。 勤政殿，长公主君安然一边陈述，一边观察着皇帝君之栋的脸色：“巨头产业事关私库契税，醉仙楼之前倒也守规矩。只是近两年他们没个分寸，后院枯井里发现了不少被凌虐至死的女子尸骨。也是这样残忍的行径，让长乐难以接受，她也没想到追查起来，六部里的一些官员也牵扯其中。” “至于京郊的那处山洞，发现了不少私铸的兵器和盔甲，东西极好，已经收缴。”君安然顿了一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断定是三皇子所为。不过长乐嘛，就是有些执拗，她还在继续深查，若是” 君之栋一扬手，君安然便停止了讲话。大殿上顿时无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君安然知道，皇帝需要时间考虑，毕竟君璟屹也是皇子，如何处置他，只有皇帝才有权利抉择。 良久，君之栋长叹：“无论如何，私铸兵器、私藏甲胄是重罪，正因为是皇子所为，才更应该惩前毖后。纪长乐马上就是荣亲王妃，她能这样雷厉风行，朕很欣慰。” 君安然点头退出：嘉亲王和荣亲王，皇帝最终还是做出了取舍。看来，君之栋心中已经有了储君的人选。 待君安然退出，君之栋叫进来了姜绍礼：“你亲自过去，把璟屹带到朕的面前。” 兵刃盔甲尽数充公，尚未锻造成型的也被分类储藏。嘉亲王君璟屹罪不至谋逆，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废为庶人，终身囚禁于三尺红墙。 主动上交罪己状、自愿捐出家产充盈朝堂私库的官员，监察院会从轻发落。一时间，曾与君璟屹勾连不清的朝臣纷纷请罪，立誓此后牢记守法忠君的原则。 大家都能想明白，趁着滦平战事刚歇，难得皇上大发慈悲，允许花钱保命。若不是朝廷急需财力支撑，他们焉能被轻易放过？ 所以，皇帝只处死了为首几个罪行较重、又将家产挥霍得所剩无几的官员，目的是杀一儆百，提醒百官敬畏皇权。 醉仙楼里的一众恶人则先游街后斩首，以平息百姓之中的怨声载道。以鸨母为首的一伙已经被灌了哑药，面对断头台时惊恐后悔，却也别无选择。 纪长乐带着关小蝉来到了处决恶霸的法场：“你的父亲已经入土，你的脸我也会想办法医治。请你相信这世间并不全是污浊，朗朗乾坤终有公道。” 关小蝉亲眼看完行刑，坚定地点了点头。 关押皇室宗亲的地方，也不过是两丈见方的屋子。 君璟屹已经除去所有华丽的配饰，一身布衣罩着颀长的身体，头发也是散着的。 看到纪长乐来了，君璟屹隔着透光的小门抱怨：“好狠的心呐，看到本王如此落魄，你满意了？” 纪长乐淡淡回应：“作恶者终食恶果，我早跟你说过了。” 君璟屹贴近门口：“你还愿意来看我，想必是去过嘉亲王府里的那间阁楼了。本王为你所做的字画挂满了两层楼，你就没有一点感动么？” “抄没你的亲王府，只是皇上要我去做。”纪长乐告诉君璟屹，“那座阁楼已经拆掉，里头的字画留着无用，付之一炬便不碍眼了。” 君璟屹狠擂了铁门一拳：“一笔一画都是本王亲手书写描摹，纪长乐，你怎么舍得！” “就算你将本王逼到穷途末路，本王也没有想过杀掉你。”君璟屹委屈，“你要替君璟琛清除我这个障碍，现在心愿已经达成了。难道除了毫无顾忌地折辱本王，你就没有其他的想说？” “我彻查醉仙楼，不是为了君璟琛，而是为了让世上少一些无助和不公。你最在意的权利和地位，从来不是我们想要的。”纪长乐斥责君璟屹，“关小蝉一家何其无辜？对于所有被你们伤害过的人来说，这份迟来的正义，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 “关小蝉是吧，那个从醉仙楼里跑掉的女人。”君璟屹略一思索，“如果我想要报复她，就会好好留着她那个典妻卖女的赌徒老爹，这才是对她长久的折磨。” “农女本就不甚注重容貌，我何必帮她除去今后的大麻烦，再小打小闹地往她脸上划几刀呢？” “你以为只有我才有野心？你以为皇子中只有我一个是坏的？纪长乐，君璟承利用你对关小蝉的同情而扳倒我，他是不是很聪明？” 君璟屹接下来的话让纪长乐更加心惊：“我一退场，君璟承和君璟琛之间的博弈就开始了，你且睁大眼睛看着，一定会很精彩的。” 当晚，君璟屹所在的囚禁处走了水，等到大火熄灭，里头只剩下了一具焦尸。 宫里的人提起来，都忍不住咂吧着嘴叹息：生死有命，曾经叱咤一时的嘉亲王，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