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时,终不负流芳第138章 昭告天下
秋季本就雨水绵绵,一场电闪雷鸣过后,宫里头出了大事件:那就是容妃不小心遭了雷劈,等被发现时,已经变成了一具漆黑的焦尸。 钦天监夜观天象,推演因由,一致得出结论:肯定是李凤兰曾经做出人神共愤之事,这才遭到了天谴。 果不其然,深查之下,一切水落石出:李凤兰正是毒杀三皇子生母的幕后黑手,她还曾经陷害过两位有孕在身的贵人小主。最令人震惊的是,品貌俱佳的德妃娘娘也被李凤兰虚假的姐妹情义给骗了,当年梅香宫诞下的是双生子,其中的男婴差点死于李凤兰之手! 一纸皇榜昭告天下:蒙苍天庇佑,神明垂怜,贤德妃乔轻舸所出之皇九子,终得归位团圆。特迎其回宫,赐名“璟琛”,加封双珠荣亲王。皇家遇喜,普天同庆,大赦牢狱,赋税减免。今天子开明仁德,宝月必国泰民安,钦哉! 皇后得知消息后喜忧参半: 喜的是容妃处世圆滑,加之皇帝偏疼,之前协理六宫的时候,几乎将自己这个皇后架空。如今她出了意外,还落了好大的罪名,甚至死后都不能葬进妃陵,真的是大快人心。 忧的是沈漠然本来就屡建奇功、颇有建树,现在又印证了皇子的身份,还是由德妃所出,这无疑是太子君璟乾最大的威胁。 郝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吩咐宫人道:“都给本宫注意着皇上那边的动静,再就是盯好东宫,若是发现太子又沉湎于玩乐,不肯用功,务必速速报来。” 昭纯宫娜然和潇华宫贞淑则同是陷入了震惊和隐忧: 容妃李凤兰前一天还是后宫里的云人物,不过一场倾盆大雨,就断送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们二人居于妃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才不会信什么雷击、报应,不过是李凤兰触碰了皇帝的底线,才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送命。而这个底线,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然是德妃乔轻舸了。 娜然劝慰儿子道:“许是爱而不得的感情才最持久,乔轻舸一直是皇上心里的遗憾。他是沈漠然也好,君璟琛也罢,璟承你只管做好自己,多思无益。” 贞淑也对着一双儿女交代:“你们现在又多了一位哥哥,君璟琛的身份可是非比寻常。要记着以礼相待、注意分寸,最好别太生分,当然也不需要过于热络。” 最受打击的人当属君璟屹:生母死于养母之手,没有人告诉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宫中已经抹去了关于容妃的一切记录,李凤兰这个人,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君之栋甚至都没有传召君璟屹,只让齐申甫带了话:“皇上明察,追封了您的生母,还夸您是极稳妥的孩子。李凤兰多行不义,错不及旁人,您依旧是嘉亲王殿下,不必忧虑担心。” 说得多好听啊,君璟屹只敢在心里抱怨:生母再晋位分,那也是一缕已故的亡魂,本王失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养母,是一份大有裨益的助力,是一条本该平顺的通途! 父皇,您现在是不是正寸步不离地守着沈漠然?您是不是正万分焦急地等待着他苏醒?君璟琛,竟然用寓意着尊贵和珍贵的“琛”字给他取名,凭什么他能幸运地投胎到您最爱的女人腹中?凭什么他能直接成为您最珍视的儿子? 长青宫内,薛涛难得肆无忌惮地与君安然斗酒。 论起酒量,君安然显然更胜一筹,她遣退了仆从,开口问道:“怎么?心里难受?” 薛涛:“钦天监是由我执掌,做出那样故弄玄虚的事情,实在是有违我一贯的原则。再者我也为长乐担心,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她怕是对皇家失望透顶。” 君安然捞过酒壶,填满了二人的酒杯:“李凤兰的几宗罪全都属实,皇上想留她时可以假装不知,不想留她了就翻出来追责。其实无论哪部哪司,都是替皇上办事,君主的意思就是最大的原则,再不济‘忠君’也是没错的。” “一件事情得两面看,长乐知晓了帝王之道,也算是一种成长。尤其是她身处京城,早点洞悉千人千面也不全是坏处。” “还有长乐最在意的沈漠然,以前他是功勋卓着的常胜将军,惹皇权忌惮猜疑;现在他是德妃所出的九皇子,圣上只会盼他大展宏图。” 听到这个,薛涛点头:“确实,肱骨之臣少有善终,成为皇子可就不一样了。皇上直接封沈漠然双珠亲王,显然是有意栽培。” 乐盛华居,盈儿端着并未动过的茶点,从纪长乐房里出来。 药仙仙冲里头努努嘴:“什么时候回来的?很不开心?” 盈儿点头:“小姐看沈大人不对九皇子,九皇子今早醒了,她就从宫里回了。小姐她只说累,说想睡,我就先出来了。” 药仙仙闻言停下了步子:“傻长乐,人家昏迷的时候寸步不离,人家一醒她就走,半点儿好处都不捞。” “捞个鬼的好处,纪长乐起初可是硬逼着皇上把雪蟾拿出来,不被治罪已是万幸。”沈言拉了拉药仙仙,“长乐重情义,从不做表面功夫。而且宫里头还有长公主和君柯,前因后果漠然他肯定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言已经在畅想将来:“直接受封荣亲王,我这义弟算是彻底舒服了。我就不信皇上看不出来他对长乐的情愫,想来他们俩应该很快就能开花结果。” “我看未必,”药仙仙持怀疑态度,“长乐是喜欢沈漠然,但她未必愿意嫁给九皇子。” “沈漠然就是九皇子嘛,”沈言一头雾水,“同一个人呀,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药仙仙对沈言解释着,“长乐以前只是不适应皇宫,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厌恶的程度。嫁给沈漠然她能自在随心,一生一世一双人,嫁给九皇子可行?你能保证九皇子不会变?你能保证他不学老皇帝的自私?” “哎呦,我的姑奶奶,”沈言赶紧去堵药仙仙的嘴巴,“那是皇帝、圣上、一国之君,你记着点谨言慎行!” 里间的纪长乐其实并没有睡着,药仙仙和沈言的对话她都听进了耳朵里。 大概世间最难琢磨的就是帝王心吧,每个人都可能是一颗子,每件事都可能是一步棋,半分由不得自己的心意。 大概皇宫里的人注定都不会纯粹吧,也许慢慢就改了初衷,也许渐渐就失了本心,漠然在皇帝的影响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君之栋不愿让失而复得的儿子迁到宫外,于是下令腾出了“紫晖宫”给君璟琛居住。一是因此处离梅香宫近,方便君柯来回走动;二是风水很好,景致也别具匠心。 “璟琛,这是你母妃的画像,怪朕以前粗心,竟没发现你的眉毛和眼睛很像轻舸。”君之栋每天下朝都要绕路往紫晖宫一趟,“你现在不用多虑,养好身体最要紧。” 被叫“君璟琛”,沈漠然还不很习惯,每次都要反应一会儿才接话:“多谢皇上。” 齐申甫连忙打圆场:“血浓于水,九爷何必跟自己的父亲客气。” 各宫都来问候,朝臣们也纷纷道贺,皇上还说要给皇九子办册封大典,让他受万民朝拜。所以紫晖宫反而成了束缚,沈漠然暂时不得脱身。 终于逮住了机会,沈漠然向君柯拜托:“雪蟾,容妃,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长乐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真的很想见她一面。” “自打你醒了,她就不来了,我也正奇怪呢。”君柯打了包票,“我是你的妹妹,也是长乐的好朋友,我当然会帮你们。放心好啦,我这就去替你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