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时,终不负流芳第98章 一府两妃
纪长乐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唐珍儿脖子上配饰:“王妃的颈链很是新奇,可否让我欣赏一下。” “这还是我嫁进来那天,王爷在喜堂上亲手为我佩戴过的。”唐珍儿说罢含情脉脉地看向君璟屹,“这么多年来,始终是这串玛瑙珠,最合我的心意。” 因为要麻烦纪长乐看诊,唐珍儿才不得不暂时把脖子上的串珠取下:“这件饰品对我来说很有意义,万万舍不得送人。这屋子里的其他东西可以让郡主随便挑选,妾身绝对不会小气。” 原来,唐珍儿误会了,她以为纪长乐想要这串玛瑙珠。 纪长乐赶忙让唐珍儿放心:“岂有夺人所爱之理?我只是觉得样式新奇,纯粹想开开眼界而已。” 唐珍儿递上饰品,纪长乐用手帕垫着接过,而后假意放在眼前欣赏,实则是靠近鼻尖闻气味。 玛瑙珠是假,麝香珠是真!唐珍儿多年不能孕育子女,应该是被这串颈链伤透了身子。 怪不得各路医者的说法出奇一致,君璟屹还反复暗示纪长乐说话要谨慎。既然不想让唐珍儿怀上孩子的人正是嘉亲王本人,那么所有给他侧妃看过病的医士,自然会长着同一条舌头。 纪长乐望着眼前的可怜女人,克制不住地心生不忍。可是再看冷着一张脸的君璟屹,她也明白,就算自己说了真话,也不能改变唐珍儿遗憾的结局。 纪长乐思忖了一阵儿,幽幽地开口:“王妃要把心放宽,凡事随遇而安。人常说欲速则不达,太心急了反而包袱重,不利于受孕。” 唐珍儿追问:“郡主的意思也是,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太多虑了而已?” “珍儿,早就说你不用胡思乱想,好好陪着本王便是。”君璟屹一刻也等不及的接了话,“郡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这小傻瓜,还要人家怎么解释?” 纪长乐不懂,为什么如此狠心的君璟屹,表现出的深情却能够以假乱真。她只好顺着话头接下去:“只要嘉亲王殿下与王妃恩爱和睦,倒也不必执着于有没有儿女。” “多谢郡主,本王送你们出去。”君璟屹可不敢再让纪长乐久留,于是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几人行至中庭,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拦住了纪长乐的去路:“郡主安康,妾身离落阁盛流珠,也想求神医费费心。” 盛流珠么……柳叶吊梢眉下,一双杏眼笑眯眯。纪长乐突然头痛欲裂,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沈漠然见状迎上前去,将人稳稳地搀扶住。 显然是没有料到沈漠然也来了,盛流珠短暂地失神:“沈大人,近来可好?” “你们认识?”纪长乐的直觉很准。 眼见一直对自己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丝毫不掩饰对乐安郡主的关心,盛流珠有些不舒服:“沈大人也算是我的姐婿,自然属于老相识。” “流芳并不是相府的亲生女儿,我也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漠然不留情面地与盛流珠划清界限。 一个流芳,一个流珠,还都姓盛。纪长乐能够捋清其中的关联。 盛流珠似乎已经习惯了沈漠然的态度,况且君璟屹还在看着,她迅速切入了正题:“妾身生产,也就是近一两个月的样子。久闻纪氏医馆神医之名,斗胆请郡主帮忙诊一诊胎像,看看稳不稳固。” “没见郡主已经疲累?”面对眼前怀有身孕的女子,君璟屹一点也不心疼,“既然知道产期将近,就去屋里好好待着,别想着什么人都能使唤,少添麻烦才是。” 盛流珠可是把自己的将来全都压在腹中的孩子身上,她扶着廊柱慢慢跪下:“三爷,妾身知道自己愚笨,不能讨您欢心。可这个孩子是您的骨肉,妾身不敢不细心。” 唐珍儿看似备受宠爱,可君璟屹恰恰是不让她生育的那个人。而盛流珠明显是个不讨喜的侧妃,却偏偏已经大起了肚子。 纪长乐不能理解君璟屹复杂阴暗的内心,她看盛流珠可怜,只得勉强应下:“你身子重,别跪了,我再去一趟离落阁便是。” 盛流珠面色红润,脉象却紊乱,纪长乐浅浅一搭,背后就冒出了冷汗:盛流珠体内积聚了丹砂,很可能是中了慢性毒药,而她腹中的胎儿已经受到影响,大概率是存活不了的。 纪长乐下意识地看向三皇子,君璟屹似是漫不经心:“她这胎也有太医照看,之前都是说一切无碍。” “既有御医看护,应该是稳妥的。”纪长乐匆匆告辞,“今日确实是有点累了,我想先回去。” 嘉亲王府的门扇一关,门里门外的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门里头,关晟向君璟屹低语:“乐安郡主应该是都看出来了。” “无妨,她足够聪明,并没有乱讲话。”君璟屹抿起薄唇,“而且,本王并非真心喜欢府里的这两个,让她早些知道也是好事。待到日后对她以诚相待,再许她正妃之位,想来这丫头定会感激。” 门外边,沈漠然关切地询问:“长乐,来嘉亲王府走了一趟,你好像变得心事重重。方才我就见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头疼病又加重了?” “等过了劲儿就好了。”纪长乐对沈漠然说自己没事,而后提起来,“一府两妃,一对儿都是可怜人。唐珍儿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做母亲了,至于盛流珠,她怀着的孩子,很可能已经胎死腹中。” 沈漠然面露震惊:“按理说,嘉亲王府的侧妃,饮食起居都有心腹留意帮衬,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而且御医也不是一个两个,怎么会说法一致,全都看不出来有异?” 说着说着,沈漠然就恍然大悟:“莫非……都是三皇子授意?” 纪长乐点了点头:“只有这一种可能。” 沈漠然分析道:“三皇子很有野心,只当女人是巩固势力的工具,他暂时不留子嗣,兴许是为了不受牵绊,不被骨肉亲情影响决断和取舍。” 纪长乐替嘉亲王府里两个侧妃感到不值:“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唐珍儿和盛流珠能够侥幸生下孩子,也未必会过得幸福。” 沈漠然也能够体谅纪长乐作为医者的苦心:“长乐,如果有办法转圜,我相信你一定会竭尽全力。可唐珍儿身体受损、盛流珠此胎不保已成定局,你只是选择了一种避免麻烦的方式。这样处理可以说是理智,也可以说是无奈,总之你并没有过错,不需要内疚和自责。” “沈漠然,我以前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是顽疾,会让人痛不欲生、会让人丧失斗志、会让人徒留遗憾和惋惜。”纪长乐喃喃低语,“可自从认识了君璟屹,我才发现,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可以笑里藏刀、可以口蜜腹剑、可以让人毫无知觉地沉沦于肮脏和卑鄙。” 夜幕降临,嘉亲王府的书房内春色旖旎。 萧沐风派给盛流珠的暗卫——翠缕,刚与君璟屹颠鸾倒凤完毕,气喘吁吁地伏在桌案上:“三爷,伺候您好累。” “不喜欢这种累么?”君璟屹将人捞进怀里,“你貌美又聪敏,做暗卫实在可惜。与本王长相厮守吧,本王会一直疼你。” 翠缕娇嗔:“三爷,您身边的美人忒多,奴婢可不知道您的真心放在了哪里。” 君璟屹便笑:“你替本王做了那么多事情,本王自然最喜欢你。” “三爷,我知道您对奴婢好,”翠缕似是急于印证自己的与众不同,“可二位夫人该怎么应付?奴婢一想起来,就害怕得夜不能寐。” “本王不喜的女人,自然不配在王府里生儿育女。”君璟屹摆弄着翠缕的秀发,“是本王送了唐珍儿麝香珠,也是本王让你在盛流珠的饭菜里加入水银,整个嘉亲王府都是本王的,你还怕个什么劲?” 翠缕想提前给自己铺一条路:“飘花阁那边还好,麝香珠与玛瑙串不容易分清。可等到盛流珠生下死胎,离落阁里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呀。” “那就让红袖顶了呗,”君璟屹不假思索,“以你的身手,随便在她房中布置些证据,简直易如反掌。” 翠缕再无后顾之忧:“哎呦,三爷,您好狠的心,红袖姐姐好歹也是伺候过您的人。” “任是谁,都不及你重要。”君璟屹又将翠缕压在身下,脸上是尽在掌控的得意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