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时,终不负流芳第97章 王府看诊
嘉亲王府内,正是有人喜有人忧的时候:离落阁侧妃盛流珠产期将近,腹圆如鼓;可同为侧妃的飘花阁唐珍儿肚子依旧平坦,整日唉声叹气。 钟旭不是不想出力,无奈纪长乐已是郡主的身份,又听说被长公主殿下宣召进宫;而纪念怀又常住沈府,照顾着虚弱的沈老夫人。所以他不敢贸然求见,迟迟没能将出自朔州的二位名医请来看诊。 眼下唐珍儿又哭了一场,钟旭止不住地心疼,一时冲动之下,他脱口而出:“珍儿,你别难过,我这就去沈府好好说说,肯定能把纪氏医馆的人请来一个。” 等真的到了沈府门前,钟旭的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抛开在嘉亲王府里的差事,自己基本等同于无名小卒。沈隐是二品散佚大臣,沈漠然是二品卫将军,两兄弟皆是朝堂之上响当当的人物。那纪氏神医既是两座沈氏府邸里的座上客,想必不太容易请动。 又一想到唐珍儿哭红的双眼和自己方才的信誓旦旦,钟旭进退维谷。 正在犹豫时,只见将军府的大门打开,沈漠然与一名纤柔的女子并肩走出,二人有说有笑,怀中还各抱着一些根部带着泥土的漂亮花株。 机不可失,钟旭上前:“在下嘉亲王府钟旭,拜见沈大人。” “三皇子的府兵佐领,”沈漠然与嘉亲王府并无交集,只得询问,“此番到府,有何指教?” “岂敢岂敢,”钟旭不好意思直接说明来意,转而先套起了近乎,“沈大人手上的这花,定是稀罕的品种,恕我眼拙,竟认不出。” 沈漠然作答:“蜀葵花而已,在乡间和山中常见,石头缝里都能生长,算不得稀罕品种。” 纪长乐只当钟旭是来找沈漠然议事的,便打算接过所有的花株,先回老夫人处。 沈漠然却不肯:“长乐,一个人拿着太重了,还是交给我。” 长乐?纪长乐?乐安郡主! “既然赶上了,这种活计岂能劳碌二位?正该交给我。”钟旭莫名兴奋,不由分说将所有高大的花株拢在一起,抱起来就往里头走,也不怕衣裳沾染尘土。 重瓣蜀葵植株很高,挨着院墙架好,便是大片的翠色。 纪长乐挽着沈老夫人吩咐胳膊坐在廊下,指着蜀葵花说道:“您别看它们现在是小小的花苞,再过一阵子就能完全绽放了,沈漠然说有艳红色、葡萄紫、浅粉、淡黄……活泼欢愉,昂扬向上。” 沈老夫人轻轻拍了拍纪长乐的手:“纪丫头啊,等到这一大片都开好了,你要记得过来,陪我一起赏花。” 纪长乐欣然应允:“那是当然的,我还要给您做粥菜,让盈儿给您打饼子。” 钟旭也帮着忙活了半天,期间沈漠然问了他两次所为何事,钟旭都不敢开口。 直到所有的花草栽好,沈漠然再度询问起来,钟旭才开口请求:“我家小姐唐珍儿,嫁入王府已有三四年光景。虽说她得嘉亲王殿下爱重,却迟迟未能育有子嗣……” 钟旭说罢跪地请求:“恳请乐安郡主施以援手,帮助她调理好身体。在下愿意倾尽所有,报答您的恩情。” “看诊是医者的本分,无需如此。”纪长乐让钟旭站起来,“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真的?”钟旭没想到纪长乐答应得如此痛快。 “嗯,我这就去准备东西。” 纪长乐的这一句,让钟旭万分激动:“有了郡主的帮忙,珍儿的身子一定能调理好。只要她一切顺利,叫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沈老夫人悄悄嘱咐沈漠然:“嘉亲王府里的水深,纪丫头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然儿你得陪她走一趟,顺顺当当地把纪丫头领回来才行。” 趁着纪长乐检查药箱,沈漠然向她说起了嘉亲王府里复杂的关系:“三皇子已有两位侧妃,一是飘花阁唐珍儿,禁军卫上将军唐磊之女。钟旭算是唐家的心腹,所以对唐珍儿的事情格外上心。” “还有一位侧妃叫盛流珠,”沈漠然并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个名字,“她住离落阁,如今有孕待产。许是因为这个,唐珍儿才有些着急。” 纪长乐感觉“盛流珠”的名字有点熟悉,可不及细想,头就开始疼痛。她只好强迫自己专注于整理药箱:“一府两妃,恩宠难免不匀。唐珍儿无非是指望求得子嗣傍身,我懂了。” 沈漠然察觉到了纪长乐细微的皱眉动作:“可是哪里不舒服?医者也需要照顾好自己。我总觉得你这一冬孱弱了不少,嘉亲王府要不要改日再去?” “方才已经答应了钟旭,我看他挺着急的。”纪长乐摇了摇头,“我是老毛病了,不妨事。” “那……好吧,”沈漠然接过了纪长乐手中的药箱,“雨天路滑,我陪你同去。” 纪长乐和沈漠然到达嘉亲王府时,三皇子已经带着关晟在厅中等候了。 高大却略显阴郁的君璟屹瞥了钟旭一眼:“本王只给你府兵统领的例钱,求医问药可没有额外的赏银。” 钟旭知道,三皇子是嫌自己多事:“三爷恕罪,王妃她……” “滚下去。”君璟屹的命令短促,却不容置喙。 “我是不是不该来?”纪长乐下意识后退一步,向沈漠然问道。 “当然不是,”君璟屹抢先一步回答,“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府里还备有太医。本王只是气钟旭擅作主张,在如此不做美的天气,折腾如此美丽的郡主大人。” 纪长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纤腰盈盈可握,任是谁看都会觉得太过单薄,也就是君璟屹,居然以此为美。 正当纪长乐不知道该进该退的时候,唐珍儿快步赶来:“王爷息怒。” “王爷,珍儿心里苦嘛,珍儿也好想为您生儿育女。钟旭只不过是想替我分忧,您可不要生气呀。” 唐珍儿甜腻腻的声音,让纪长乐和沈漠然同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君璟屹许是听习惯了,脸色并无异样:“纪神医现在是乐安郡主的身份,本王应该亲自去请才是。珍儿的心思以后只能对本王诉说,无须让钟旭去做不是他分内的事情,记住了吗?” “记住啦。”唐珍儿撒娇,“眼下郡主来都来了……” “依你,”君璟屹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那你还不回飘花阁准备茶点,好好招待二位贵客。” “哎。”唐珍儿简单向纪长乐行了问候礼,便开心地回后院去了。 转向纪长乐的一刻,君璟屹的脸突然变得严肃:“郡主兴许不知,我这位侧妃入府后一直没有身孕,前前后后瞧了十几个医中圣手,其中也不乏有名望的宫中御医,他们都说唐珍儿身体无异,只是她自己总着急。” “要是郡主能诊出来别的,本王立马揪他们问罪!” 纪长乐反复咂巴着每一个字,从君璟屹口中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总带着几分寒意。 沈漠然听着三皇子的说法,也觉得怪有点古怪,以至于频频皱眉。 飘花阁布置奢华,君璟屹强调道:“珍儿的身子本王也很惦记,烦请乐安郡主……细之、慎之。” 唐珍儿只当君璟屹是真的关心自己,便娇笑着伸出了手腕:“劳驾郡主。” 纪长乐搭脉:淤阻、痰湿两种病因皆能排除,唐珍儿是阴虚之状,分明是用久了避子的药物所致。 “时常头晕?下红淋漓?”纪长乐一边询问唐珍儿,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君璟屹。 “嗯,有时眩晕,多睡一会儿便好,月事的日子也不准,着实恼人。”唐珍儿回答得痛快,转而又问,“郡主可是知道了我的病因?” 君璟屹的喉结动了动,一双眼紧盯着纪长乐,似乎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