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根棍第714章 十恶之罪
“刘诩是你亲生的吗?”柳仲郢疑惑问道。 “是民妇十月怀胎亲生。”刘氏呜咽道。 柳仲郢听后当即勃然大怒,气得将案牍上的茶盏摔到地上。 “简直畜生。” 柳门诗书礼教传家,奉行“百善孝为先”的儒家思想,柳仲郢心中的“三纲五常”庄严不容侵犯,他受不得别人枉顾纲常礼法,更何况是殴打生母这种忤逆行径? 大唐律法本就是体现儒家法律的思想原则,主张以礼制法。 唐太宗本人明确指出“失礼之禁,着在刑书”,他要求把一切违背礼教的行为写进法典。 《唐律疏议》中涉及到“孝”的条款有58条,分布在名例律、职制律、户婚律、贼盗律、斗讼律、诈伪律、杂律、捕亡律、断狱律中,约占全部条款的11%左右。 大唐律法通过这些条款对一些有违礼仪道德的行为予以严厉的惩罚。 比如庶子乱权;比如丧期做媒;比如父母被囚禁期间自己做主婚嫁等,均会受到责罚。 《唐律疏议》中有: “?恶逆”之罪,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杀伯叔父母、姑、兄姊、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 “不孝”之罪,善事父母曰孝,既有违犯,是名“不孝”。 “?恶逆”和“不孝”跟“谋反”一样,被列入十恶之罪中。 大唐律法并不平等,因为里面规定了“亲、故、贤、能、功、贵、勤、宾”享有八议特权,这些人犯了一般罪行,都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减轻或免于处罚。 但是十恶之罪不在减免之列。 犯十恶罪者皆要处以重刑,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不享有赎、免等特权,遇到天子大赦都不准免刑。 “十恶不赦”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柳仲郢咆哮般询问:“刘诩何在?” “在辅兴坊的左神策军大营。”纥干臮答。 柳仲郢当即懵逼。 “刘诩是神策军?” 纥干臮一本正经答道: “对,刘诩现今在左神策军中任职校尉。” 本来纥干臮对这件事也很头疼,可昨晚白敏中去他家中将柳仲郢一顿狠夸,说如今这位京兆尹秉公执法,不畏强权,勇气绝不输当年的薛元赏。 白敏中告诉他柳仲郢刚刚杖毙了神策军一个即将升任将军的都尉,而他的表侄刘诩仅是校尉,京兆尹处置起来更不在话下。 纥干臮想了一夜,最终决定带着表妹过来伸冤。 此刻柳仲郢听到对方又是神策军,表情囧得像是生吃了十根苦瓜。 他因为杖杀吴有才刚被神策军参过,离开紫宸殿时陛下的警告言犹在耳。 “这个……刘诩既然是军将,我看还是交给军中处理的好。” 纥干臮脸色当即沉下来。 “人人都夸你柳仲郢是老百姓的青天,一心为民做主,今日看来只是以讹传讹。” “中书舍人,你也不是百姓啊。” “苦主是我表妹,她是百姓啊。你若是畏惧神策军,直言告诉我们好了,我们绝不再登京兆府的大门。” 柳仲郢怒道:“我刚杖杀一名神策军都尉,怎么畏惧他们?” “那你这次为何不敢缉拿刘诩?”纥干臮质问。 柳仲郢脸色为难回道: “这件事我要先行禀告天子,请陛下定夺。” “柳仲郢,假如此种民案都需要请示陛下才能定夺,我还不如直接去告御状,百姓要你京兆府作甚?你上次杀吴有才可有提前禀明皇上?为何这次畏首畏尾,莫非左右神策军于你亲厚不同,你与左神策军有私交?” “一派胡言,我跟左军中尉吐突士晔上朝下朝连句话都没说过。” “既无私交,那你为何不抓刘诩?” 柳仲郢极好面子,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被皇帝威胁过吧? 他想了半天搪塞道: “你们也未走正常流程递交诉状啊,我怎么抓?” 纥干臮右手插进左边衣袖,从里面掏出一张折纸,双手递交出去。 “诉状我早写好了,就怕你不敢接。” 一旁的京兆少尹薛元龟连忙假装大声咳嗽,暗示柳仲郢千万不能接这份诉状。 纥干臮抬眼看了下薛元龟,问: “听说薛少尹是当年名震京城的京兆尹薛元赏的亲弟,是真的吗?” 薛元龟尴尬假笑。 “薛元赏确实是我长兄。” “假如你长兄还在京兆尹任上,他是否也会畏首畏尾拒收诉状?” “呃……” 还没待薛元龟回答,柳仲郢已经气血上头。 你这是暗示我不如薛元赏? 他最受不得被人说自己不如谁,当即一把抢过诉状。 薛元龟无奈以手扶额,这个柳仲郢真是没救了,处处都要跟他阿兄比。 都说他阿兄是“癫公”,在他看来柳仲郢才是真癫。 柳仲郢展开折纸审阅,不愧为中书舍人写的状纸,将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经过、影响、人证通通阐述得清清楚楚。 柳仲郢当即命令府兵: “去左神策军军营将刘诩校尉请过来,说京兆府有一桩案子需要他配合。” 柳仲郢知道他们京兆府的兵无权到神策军军营拿人,即便去了人家也不会给,所以只能先将人骗过来。 “喏。” 府兵离开后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返回,他们带着一名身穿青衣军服,身形壮硕,眉目粗犷的青年男子走上公堂。 男子在大堂上见到刘氏和纥干臮,当即明白京兆府传唤自己的缘由。 他恶狠狠看向母亲和表舅,大声咆哮输出骂人的几个经典款式。 柳仲郢当即拍响惊堂木喝止,男子反问: “他们只会骂我不顾纲理伦常,心中没有亲情,可他们自己呢?他们若顾念亲情,会跑来这里告我?” 刘氏满脸凄苦,再次呜咽起来。 柳仲郢“啪”地再拍惊堂木。 “刘诩,堂上女子可是你的生母?” “哼,我倒想不是。” “是与不是?”柳仲郢再问。 “是。”刘诩没好气地回。 “刘诩,你母刘氏状告你殴打于她,你可承认?” 刘诩再次愤怒瞪着刘氏,刘氏吓得畏缩躲在表兄纥干臮身后。 “没错,我是打了。”刘诩凶恶道。 “大胆刘诩,你身为人子,为何殴打亲母?” 刘诩横眉立目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竟蛮横回道: “阿耶死后,我乃一家之主,想打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