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风嚣第七十章 出离
那人并不回答,却只是将左手一指,遥遥探向王府位置。
楚迁见状,又望向那红衣人原来位置,见那里已然不见了人影,当下冷哼一声,道:“希望谷南王能给锦衣卫、朝廷一个交代。”说着,让身周余下锦衣卫将伤死者抬去埋葬,心中知道这是放虎归山,下次便不会这样好捉了。
一侧让自己去捉墨家的人,现下还未捉到便要变卦,这样反复无常,也不知是为了甚么。
但机会已然不再,楚迁也只好带着满腔怨气去见谷南王。
山麓树林下,那红衣人一边将血煞功真气打入陈殇身体,替陈殇修复身上伤痕;一边将陈殇身上衣服撕开,将陈殇身体对准朦胧月光进行治疗,用以避免伤处生出血肉时将杂物夹入其中。
月光下的少年身体像是一块碎玉。
作为习武之人的陈殇,虽说浩然宗主修内力,但扎实的基本功之下,腹部隐隐若现的肌肉还是能透出膂力的气息,相貌俊俏而又半分不显女气,即便天下江湖也少有这般玉树临风的年轻少侠。
只是陈殇的皮肤虽说洁白,但一点也不净,有方才被斩上的刀伤,也有许多破了疤,撕裂的旧伤向外流血。
当然,遍布这一具身体最多的还是四处可见的长短疤痕,亦更不乏身体上的淤青与隐隐肿胀起的骨裂处,这些都是在之前倔强地活了三个月的证明,既是丑陋的疤痕,也是不屈服的傲骨与身具浩然宗嫡传之荣誉的象征。
虽说新旧伤夹杂,但在血煞功之前,陈殇身上流出的血便是最好的药,足以修复每一处不算太深的伤痕。
毕竟血煞功是将血液以真气引导变为血肉,对于陈殇的血、红衣人的真气消耗也较为巨大,眼下只好修复许多处可能致命的伤;却不好再碰触旧伤与那骨伤,毕竟血煞功一直以来便是武学,鲜少有人真正将这一门功夫用在治疗之上,大多只是明白可以修补,却不知怎样细细纠正骨头,也不知怎样才能将落下的旧伤治好。
血煞功运转之下,陈殇的脸色愈来愈白,但好在大伤修复,自不再怎么流血;那红衣人察觉陈殇已然无性命之忧,便伸手探向陈殇脉搏,虽见心脉有些微弱,但尚留存生机,也放心了下来。
月光朦朦,山麓的林间也并不算明,即便是一点火星也能照出光芒来,难以看清前路;现下天气又凉,北风吹灌之下,即便是专练真气功夫的那红衣人也有些打颤,更何况是失血许多、又被几招秘术折腾坏了的陈殇。
没有法子,只能找一个背风坡来,即便可能会被设下圈套,但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红影下,一截断了的木棍被充作手杖,这才能够扶起陈殇在冷风之中登崎岖山路。
陈殇若是醒着,约莫也只是觉得此事寻常,甚至还会庆幸留下了一条命;但那红衣人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真从心中大感倒霉,好似上下八辈子的霉运都集到了现在,便是连个休息的地方也要在山间,不能找一个避风处来,更怕此刻再来一场大雪,自己二人便可能就此埋在雪地里。
只盼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