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迟日江山丽二(2/2)

作者:牙套雪姨

素手窃国103番外·迟日江山丽二

“哪里的话,晚晴跟别人不一样。”岑谦看着她:“有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无论如何都做到。”

晚晴笑了笑。

“我说真的,别拿孩子出气。”岑谦盯着她的肚子。

“听说大哥回来了。”

“嗯,还没定下具体职务,只是召回来了。”

“哈,”晚晴笑了一声:“怕我让他去边境策划谋反。”

……

等晚晴真正见到蒋锐,是生下澄琉后了,这个女儿来得就不那么招人喜欢了,高嵘就看了一眼,起了名字便没再见过。孩子本身也不讨喜,精力足得很,几个乳母都哄不住,动不动就大喊大叫。

晚晴这天简直被她气极了,冲乳母怒道:“把她给本宫扔出去!”

乳母连忙抱着澄琉要走,蒋锐拦了一下:“来,舅舅抱。”

澄琉到他怀里依旧哭,却不乱动了,蒋锐看着她笑:“跟你小时候好像。”

“我出生的时候你才多大。”

“那跟你现在也很像。”蒋锐一笑,露出白白的一排牙齿,他在西北晒黑了,还学了一口方言,长安官话都快说不利索了,但他从前身上的一股子油腻纨绔气却荡然无存,剩下了一个男人的坚毅。晚晴觉得自己当年喜欢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康乐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澄琉,高澄琉。”

“哦——”蒋锐对澄琉做了个怪脸:“好名字啊,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咱们澄琉是把宝剑。”

一阵风扑过来,晚晴的头发乱了,她伸手去捋,宽大的袖子滑到手肘,蒋锐不小心瞥见了,脸色一变:“你手上怎么了?”

晚晴意识到什么,里面把袖子拉下来遮住那些伤痕:“没什么。”

“你撩起来!”蒋锐看着那分明是很多旧伤,一时急了。

“放肆!”

澄琉哇地一声哭出来,蒋锐心不在焉地哄了两下,顺手交给乳母:“都给我下去。”

晚晴死死地拉着袖子,瞪着蒋锐:“你在西北待野了是吗!”

“你……”蒋锐很心急,却又知道蒋晚晴的好面子,最怕人家看到她的弱态,他着急到最后,终于无奈又无力地问:“他对你不好是不是?”

晚晴顺口打算嘴硬,却顿了一下,冷笑一声:“还不是给你害的,高兴吗?大哥。”

“晚晴,对不起,我……”

“滚出去。”一滴泪从晚晴眼里逃出来。

“晚晴!”蒋锐冲过去抱住她,像当年他喝醉那次,两人都知道再多一秒就万劫不复,但又都撒不了手。

撒不开手,从一开始就是。

……

后来蒋锐在京城做了个富贵武官,时常能进宫去,他与晚晴的感情从谈天愈演愈烈,终于,鲜有人涉足的西三所成了他们的风流乡。

在打破大防后第二天,她居然见到了久不露面的高嵘,那时候她还在沐浴,心惊胆战地泡在水里,不知道高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他轻轻地往她身上浇水,像很久以前他们还没有决裂的时候:“你今天很不一样。”

晚晴不敢多说什么,只略略偏了个头。

“不像现在的皇后,像从前的晚晴。”

“我……”晚晴的呼吸急促了,像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地压过来,要逼死她。这话早点说,事情就不会这样了,她一边留恋蒋锐的风度优雅,现在又放不下高嵘专属她的柔情。

她还在挣扎,愧疚和罪恶要把她撕碎了,可高嵘拍拍她的肩,离开了。到了第二天,他们又成了互相冷嘲热讽的仇人夫妻。到很久以后,晚晴都怀疑那晚只是温水里一个可笑的梦。

的确像是梦,她不再去想高嵘了,这些复杂烦心的事情本来就剪不断理还乱,她醉生梦死地跟蒋锐缠绵纠葛,一边策划了一场阴谋。

直到她看见本属于他们的军队向岑谦称臣,然后在亲兵的拼死护送下逃回了她的祈和殿,她抓着身边的人问了个遍,没人知道蒋锐和高嵘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

一种被欺骗背叛的恨意涌上来,那压在她心口的沉甸甸的水仿佛漫进了口鼻,晚晴觉得一阵窒息——她抓着白绫,腿晃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她在高处,从来都在高处,死也一样,脚不沾地。

……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喉咙里还是逼仄,咳了几声才略好些,她本能地深吸几口气,身后一支手很合时宜地帮她顺气,晚晴抬眼,看见是岑谦,他兴高采烈地说:“晚晴?你醒啦!”

尽管很晕,前因后果依旧一下子挤满了她的头脑,一个声音执拗地回荡,她顺口问了出来:“高嵘呢?”

岑谦的笑容僵住了,他这些年修成了个老狐狸,忽然看他这样真实阴鸷,晚晴还真不习惯,可她继续问:“他人呢?被你们关哪儿了?”

“他死了。”

晚晴楞楞地坐了一会,忽然暴起,把岑谦推开,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凶猛,她的世界天旋地转,原以为只要继续醉生梦死下去就可以逃避的,可高嵘好狠,终究要她难受一辈子。

她发了一会脾气,用嘶哑的嗓音问:“那蒋锐呢?”

“一起呢。”

她在那个时候应该早就人事不省了,可她总觉得,仿佛亲眼看见了,高嵘骂着把蒋锐推到安全的地方,吼他,让他去救她。

晚晴看了看跃动的烛火,母亲信奉的神明在里面为她指引方向,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死,知道烛火可以告诉她一些事情,尽管这听起来很疯狂,不过哪本史书里没有几个匪夷所思的精怪故事呢。

……

“岑郎君,我泡的茶,总得给个面子吧?”

“当然,当然,你给的,□□也得喝。”

晚晴闻言心虚了一下,看着岑谦喝下去,看着岑谦倒下去,她提起裙子从偏门跑了出去,像很多年前,那场短暂的逃离一样。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