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102番外·迟日江山丽
晚晴咬咬嘴唇,皱眉:“岑郎君……我……你能不能帮我……”
“什么事?”岑谦顾不得自己还晕乎乎的,大义凛然地说:“蒋小姐只要说了,我岑谦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我……我……”晚晴鼻子一酸,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岑谦简直着急死了。
“你没听说吗?”晚晴捂住脸:“他们要我嫁给高嵘那个田舍汉!”
“什么!”岑谦着急了,此事他是真没听说,岑家都知道他喜欢蒋晚晴,一早就把他支去山里的寺庙中修行,所以他还一直蒙在鼓里。
“他们还把我关起来了。”晚晴抹了一把脸:“我刚刚才逃出来。 ”
“那蒋锐呢!”岑谦并不知道蒋晚晴和蒋锐的事,只觉得蒋锐很疼她,应该会帮帮忙:“他是你大哥,怎么能忍心让你嫁给那家伙!”
晚晴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他跟父亲都巴不得我嫁给高嵘。”
“晚晴!”岑谦拉着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你相信我!我……我这就回家告诉父亲,我要娶你!”
忽然一股极大的力把他们的手分开,蒋锐啪地扇了岑谦一耳光:“混账!你也配碰她!”
“蒋锐!你疯了是不是?”岑谦气急了,一把提住蒋锐的衣领:“晚晴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忍心把她嫁给高嵘!”
晚晴是你的妹妹……
她是你的妹妹……
蒋锐一时心乱如麻,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蒋诚尤其喜欢用一种讽刺的语气强调——就因为这样,就因为兄妹,他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那也不能是你!”蒋锐忽然很愤怒,一拳招呼上去,岑谦躲了一下,二人扭在了一起。
蒋锐自幼想做武将,所以打起来自是岑谦吃亏,可晚晴猛地冲到二人中间,把岑谦推开了:“够了……”她没有看任何人,眼睛里没有半分神采,像一潭死水:“够了……岑郎君,算了。”
“晚晴!”
蒋锐虚扶着晚晴,转身往回走,他们都沉默着,没有回答岑谦。
街上依旧人声鼎沸,走出幽深的小巷,仿佛又重见天日,重回人间。蒋锐抓着晚晴的手:“你跟他……”
晚晴轻佻地嗯了一声:“喜欢我的人很多是不是?我觉得岑郎君很好。”
蒋锐沉默了很久:“你不愿意嫁给陛下……也是因为他吗?”
“不然呢。”
蒋锐低着头,凄惨地笑了一下:“你该恨我,为了名利把你葬送了。”
“我们的姓氏给了我们很多特权,”晚晴看着周围的人:“这都是债,我该还。”
她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心里恨极了蒋锐还有蒋诚——还有很多人。然而怨恨就像是自己服了毒,却等着别人死亡。
……
无可挽回了,这是一场早已布下罗网的阴谋。于是晚晴带着最怨毒的心理,用所有的骄傲全副武装,把自己锁进了深深的宫墙。
她被沉甸甸的红盖头蒙蔽了,只听见一阵又一阵锣鼓喧天,行了一个又一个礼,跪了又跪,终于挨到了龙床。
晚晴静静地端坐,不时有宫女从她身旁经过,她可以从盖头的流苏边儿里看见一双双脚——该给她们剁了,晚晴想,不是说女人就该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那干嘛不把女人的脚都剁了,躺在床上只管传宗接代就好了。
忽然外面有了喧哗声,晚晴知道大约是高嵘要来了。
他们闹得很大声——关中来的野人,晚晴再一次愤恨地想,蒋锐要把她嫁给一个没规矩的关中野人。
外面的喧哗一阵高过一阵,晚晴听见了一个人的大笑,他说了句什么,大家也跟着一起笑,仿佛是高嵘在嘲笑蒋锐,晚晴的疲惫的身子立了立,像个爱看热闹的蠢丫头一样要偷听。齐国娶亲时有一种风俗,要新娘的兄长杖打新郎,高嵘一定在笑蒋锐没力气。
晚晴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把恶疮挑破一般的疼痛与爽快。
她还在心里继续饮着怨恨的那碗醉人的□□,继续徒劳地等待着某些人的死亡,可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伴着汹涌的冬夜冷风,外面的人声变得通透嘹亮起来。
晚晴的手缩了缩,冬日成亲就是这点不好,冷,原本婚服就繁琐,这下更厚重了,简直要把人压趴下。不过夏日成亲也不好,得多热啊,这累赘的衣裳,晚晴想,成亲就不是件好事。
晚晴正出神,头上的盖头就给掀开了。他掀得很敷衍,那杆子差点刮到晚晴的脸,她下意识地往回退了一些,忽然又被人捏住了下巴,她自然地抬眼,看见一个十分健壮的大汉站在她跟前,醉醺醺地说了句轻薄的话:“是长得挺姿烈,看来你爹没诓朕。”
谁敢诓你?晚晴心想,但她对他不熟悉,所以识趣地把话留在了嘴里。
这时候一大群婢子奉上了合卺酒,高嵘端起来就喝了,看起来半分没有对仪式的敬意,晚晴还不习惯这样不拘小节的方式,于是她带着对规矩的一点不确定和动摇,优雅地饮下了这开启她下半生的热辣毒物。
高嵘摆了摆手,还是那副不上心的样子,晚晴还没看懂他的意思,就有一个小太监上去为他宽衣,她收回视线,却见几个婢子也过来拆她的头发,卸她穿了一天的“盔甲”,周围没有一人出声,除了冬夜里晚风呼啸,就只有炉子里火焰的声音和金银玉器碰撞的叮当声,晚晴听着自己还平和着的呼吸,觉得仿佛有水已经渐渐漫过了她的胸口,很闷,可她不敢出声,出不了声。
她的衣服被人除得差不多了,宫人们都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晚晴听见一声吓人的闷响,扭头却见高嵘四仰八叉地瘫在榻上,酒壶在地上做着小幅度的滚动。
“很好喝吗?”她问。
高嵘似笑非笑地坐起身来,晚晴忽然感到面前一阵温热的酒气,他的舌头在她嘴里探了一探,然后就“全身而退”了。晚晴没有过多震惊,她的口里还回味着那阵麦芽的香甜,她说:“味道真不赖。”
晚晴走过去,顺脚踢开了酒壶,然后跪在榻上给高嵘解开最后一层衣衫。“你干什么?”高嵘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他的语气还算温柔,但模样有些凶,且手上劲力也不小。
“我以为我们该洞房。”晚晴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开口。
高嵘笑得没了声儿,他偏过头去,从喉咙里挤出一阵细细的笑声:“你会洞房吗?”
晚晴从来没有被人看轻过,于是她没有跟高嵘废话,她掀开了他的衣衫,然后覆了上去,其实嬷嬷教她时说应该由高嵘压在她身上,可晚晴觉得这些事情是可以变通的,于是她违规地压在了这个站在顶峰的人身上。
晚晴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她从小的使命就不是做知书达理的蒋家小姐,而是一个讨皇帝喜欢的皇后,这样伟大的任务赋予了她轻浮的智慧和对美色精确的理解,她有十七岁小姑娘一时不易改变的稚嫩外表,以及太心急的风情和妖娆。
她顺着脖颈,一路往下,她的嘴唇按摩着高嵘精壮的身体,顽皮的舌尖不时偷偷舔一口“龙鳞”。高嵘垂下眼,在视觉的极限处看着她,他知道这个蒋家小姐并没有学到家——她是个生手,单知道动嘴,她意识不到如果她很合时宜地用手抚摸他,他这时候就没办法这样冷静地看她的动作了。
高嵘没有阻止她什么,所以晚晴一路吻到了小腹,高嵘忽然挺身坐起来,他把她拉近,木着脸,假装严肃凶恶地问:“谁教你这些的?”他想看看这个大胆的小丫头害怕得求他的样子。
晚晴没有害怕,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她委婉地回答:“他们很希望我嫁给你。”
“他们是谁?”
晚晴想了想:“所有人。”
“那你呢?”
晚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高嵘堵住了嘴,她慢慢地滑到了他大腿上,他可以更尽兴地试试看她的身体。隔着一层无论有无的小衫,高嵘抚摸她的身躯,从腰枝到臀,从恰到好处的凹陷到呼之欲出的丰满。她轻轻地颤抖起来,高嵘知道她的□□也被撩拨了,她本能地伸手去抚摸高嵘的脸,却被不怀好意的他打了一下手背,高嵘继续坐怀不乱地揶揄她:“朕以为你们这些世家小姐都会很矜持。”
晚晴看着他,胸口还在起伏不定,却依旧睁着没有笑意的大眼睛,像个傻孩子一样告诉他:“父亲说真正的好女人,人前是贤妻,人后是□□。”
高嵘大笑,不自觉地抱紧了晚晴:“没想到蒋诚的见解这般独到!”他笑过了,看见晚晴还是那么看着他,她从头到尾都没笑过,却比卖笑的和装清高的都要动人——童稚的真诚和懵懂原来那么令人血脉喷张。
晚晴很快就被他裹入了身下,她睁大了眼,她想看大人们口中那么神秘隐晦的房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而高嵘在想着不一样的东西,这个小姑娘的确挺不错,可这不代表他会对她施舍一些怜惜,高嵘听着她的声音从哭喊变成了娇啼,最后,他退了出来,看晚晴脸上浮着红晕,不由得又笑了。晚晴不知他在笑什么,却侧头,提手挡了半边脸。
“诶,”高嵘嬉笑着把她的手打开:“现在呢?高不高兴嫁给朕?”
“不高兴,”晚晴利索地翻了个身背对他,却把自己快要散架的身子骨给震痛了,她没吭声,不动声色地说:“痛死我了。”
高嵘恶狠狠地捏了一把她的腰:“别跟朕这么没规矩,知道下场吗?”
晚晴本背对着他,闻言又拧了半边脸过来,看不清五官,只见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高嵘觉得胸中一窒,听她说:“帝后,床下是君臣,床上是夫妻。夫妻讲什么规矩。”
“小小年纪,”高嵘把她的脸拧回来:“哪儿学的这些东西,你爹怎么教你的。”可他抬高她的腰,继续发泄他的火气。
晚晴一直看着他的脸——因为陌生,所以要看很久。高嵘不是她想象的那种粗犷丑恶的面目,他跟乡下来的佃农不一样,若是从小长在世家,一定是个不错的郎君。他不像蒋锐或者岑谦那样稍作打扮就油头粉面,而是自有一番气概,甚至有些俊朗。
“看什么?”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看看你这个大恶人。”晚晴摸了摸他的鬓角。
“放肆。”
“不是我说的。”
高嵘没有再问下去,继续忙活自己的,晚晴却不高兴他的无动于衷,她问:“你不希望我告诉你是谁吗?”
“别那么早就想干涉朝政。”但高嵘没有那么严厉:“你爹都白教你了。”
“我——”
“自己好好在宫里伺候朕,”高嵘打断她:“你爹那边朕自然让你有个交代。”
待高嵘终于结束,他觉得原来这些大小姐还是有些好处,她的身子滑得像猪胰子一样,脑子灵光,把天真和一些小聪明拿捏得很好,起码新婚之夜还有得聊,于是高嵘问:“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晚晴,蒋晚晴。”
“晚晴——”高嵘想了想,这些世家女子的名字不通常都取自诗词吗?他琢磨了一瞬:“迟日江山丽?”
晚晴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这下可把高嵘弄得窘迫了,他暗骂自己多话了,可出于庄稼人对读书人天生的敬畏,他没有凶巴巴地吓她,而是讪讪地招呼了句:“嗳——干嘛呢——别笑朕了,小时候念书不专心。”
……
李公公蹑手蹑脚地走到高嵘身边,清了清嗓子,声音恰到好处地喊道:“陛下——陛下——您该起身了。”
高嵘没有搭理他,依旧鼾声如雷。
“陛下——”
“滚……”高嵘迷迷糊糊地伸手打了一下。
“陛下哟——”李公公快哭了:“您今日要去祭天,文武百官可都等着呢——”
“朕叫你滚!”高嵘扔了个什么东西下去,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起来,”晚晴碰了碰他:“我想去。”
“啧……”高嵘又翻了个面儿:“懒得去走那个过场。”可他眼下语气要和善许多。
晚晴没说话,只把身上随便披的衫子紧了紧,又推了他一下,然后坐着不说话,李公公看得差点吓死了,他只怕皇后娘娘得罪了这位不好伺候的祖宗。
高嵘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动静极大地闹腾了两下,蹭起身来,一边还十分气愤:“去去去去去!烦死了!”
晚晴转头冲李公公笑,高嵘一件衣服扔过去:“笑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