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71第六十八章
“你还是要留着他。”澄琉顿时有些瞧不起元昊。
他看出了她眼神里的轻蔑和嘲讽,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呀,还敢小瞧我。”元昊把脸埋在她的发间:“元思已经在京城里散布我杀害亲族的谣言了,如果我杀了他只怕传出去不好听。”
元昊脸上带着一种高傲的微笑,那是贵族子弟特有的骄傲神情,仿佛众生都该匍匐在他们脚下。澄琉看着他的样子,玩笑:“那不杀他,旁人会夸你些什么?说你温和友爱,不计前嫌?”她咯咯咯地笑。
“啧,你今日怎么如此刻薄。”然而元昊还是浓情蜜意地看着她,轻轻啃咬她的嘴唇。
澄琉因为打小就只知道叛徒该处死,所以一时没能理解元昊此举的目的,她现在忽而想通了,认真地与元昊对视:“你要他生不如死。”
他不置可否地冲她笑笑,然后问:“对了,我听闻你昨日被烫伤了?”
“小伤。”
“上过药了吗?”
“嗯,今早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红了。”澄琉下意识地往肩上看了看。
元昊自顾自拉开澄琉的衣带,澄琉别过脸去,他也不理,见她白嫩的皮肤上还是有些泛红,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他的动作很轻,所以有些痒,澄琉轻颤了一下,元昊缩了手,歉疚地问:“我弄疼吗?”
“痒。”澄琉有些尴尬,自行系好了衣带。
元昊愣了一下,旋即狡黠地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怕痒。”话毕,就伸手去挠她,澄琉一下子从他身上窜下来,笑着四处躲闪:“嗳,你怎么这样——”
“总算是知道该怎么治你了。”元昊哪里肯放过,追着要去挠她。
澄琉被挠得直笑,又摇摇晃晃地要躲,两人像是不经事的孩童,玩着这幼稚的游戏。澄琉面对着元昊往书案边退,忽而一个趔趄,元昊眼瞧着她的腰就要磕到桌角,忙伸手揽住,自己的手背却在坚硬的角上撞了一下,他皱了下眉,旋即又神色如常,饶是手上一阵疼痛,仍是问澄琉:“有没有摔疼?”
“我没事,”澄琉知道他的手一定没能幸免,忙拉起他的手来查看:“你呢?”元昊的手背上有一小片淤青,看起来就不好受,澄琉一时十分愧疚:“很痛吧?”
“痛,很痛。”元昊原本想含糊过去不让她担心,不过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想逗逗她。
澄琉原还有些歉疚,然而她抬头一看见元昊那戏谑地表情就明白了些什么。皓齿轻咬着下唇,像是玉箸夹着的红樱桃,那玉箸咬得太紧,樱桃一下子又掉了出去,露出它完整饱满的红艳——澄琉自己也没察觉到,她有这般俏皮的神色。她咬着嘴唇笑了一下,然后吻在他的淤青处:“还疼吗?”
元昊捂住胸口,故作难受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到矮榻上:“我浑身都疼。”
澄琉一阵哄笑,负手道:“那你没得救了。”
他一伸手,把拉入她怀里:“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嗯?”
元昊说话时,他身上的沉香味伴着热气轻轻地扑在脸颊,酥酥痒痒的,惹得澄琉一直笑:“你没得救了,怪我有何用。”
“真没良心。”元昊翻身把她压到榻上,但也没了旁的动作,只是含笑望着,澄琉觉得好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别动,我就想好好看看你。”元昊把她散到脸上的碎发拨到耳后,又像是在抚摸她的脸。澄琉也看着他,问:“诶,你的眼睛为什么不是黑色?”
“我是鲜卑人,”元昊想了想:“元氏的眼睛都是这样的颜色。”
澄琉还在看他的眼睛:“我的祖母是羌人,可我们都是黑色的眼睛。”
“那又怎么样。”元昊俯下身去吻她,那样缠绵,那样浓情蜜意。不自觉地,澄琉的手环住了他,试探般地去触碰他的脸颊、头发,她的手委婉地流转,忽而钩住了什么,二人都停了下来。细细的一缕发勾连在了右手的戒指上,不舍似的,含蓄地拉扯。
“对不住。”澄琉尴尬地把手缩回来,却被元昊拉住了,他不经意地摩挲她的手:“你仿佛很喜欢珍珠?”
的确,用珍珠做戒指的少,尽管这鲛人泪难得,但寻常也都是缀在发钗上,像她这样做戒指的多半是喜欢得紧,澄琉把手抬起来,打量她那戒指:“嗯,这珠子品相难得,做成发钗我自己又瞧不见,岂不是可惜了。”
元昊笑着做坐起身:“你呀——寻常女子可都不是打扮给自己瞧的。”
澄琉睨了他一眼:“我戴手上,旁人不照样看得着?此两全其美也。”阳光透过纱窗,变得淡淡的,敷在珍珠上,有层雍容的光华,不动声色的富贵气象。澄琉忽然想起件事,她侧头对元昊说:“对了,过几日阿缨请我去卢府品茶。”
元昊思考一阵,缓缓道:“眼下他们已经知道东西在你身上,你即便在宫里都不安全——”
澄琉垂下头,她也知道元昊说得在理,自己也没兴趣了,却不想元昊接着说:“我会派人保护你,不过你自己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同意了?”澄琉有些不可思议。
“瞧你方才那脸色多难看,我还敢拂了你的意?”
“多谢。”澄琉故意没看他,但脸上满是笑意。
“洛阳有谁不知道卢府的好茶,你该去尝尝。”
澄琉想起元缨之前的话,问:“诶,对了,我看你同阿缨感情挺好的,她既然那么喜欢舍利,你为什么不把舍利给她?”
“她?”元昊一下子笑出来:“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真有多喜欢,向来都只是一时兴起。前两年听了几个故事,又开始喜欢琴,半买半抢地弄了不少好琴,结果眼下都不知扔在何处发霉了。”
澄琉匿笑,问:“我瞧你书房里也挂了张蕉叶,你弹吗?”
“怎么不弹,我可不是附庸风雅之辈。”说着元昊去把那张蕉叶取下来,凝视着上面的断纹,手指轻轻抚过琴弦,然后絮絮地拨弄起来。
很清冷孤高的琴音,像他平日里不经意流露出的高傲一样,那不是皇族的傲气,而带着曲高和寡的味道,也因着这傲骨,曲高和寡间没有知音难觅的凄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得其乐的意味。
一曲罢,元昊仍意犹未尽,他问澄琉:“你会弹琴吗?”
澄琉不愿被小瞧了,走到琴前:“怎么不会,不过我许久不弹了。”
“没想到你还会这些。”元昊低笑。
“从前教我琴的师父可不是谁都请的动的。”澄琉颇有些得意,然而手放到弦上还是有些生疏了,澄琉最后学的曲子是《平沙落雁》,眼下还依稀记得谱子的也就这首了,她于是还算流畅地弹起来。
还未弹完,元昊还是按住了她的手,憋着笑:“一曲《平沙落雁》被你弹出了金戈铁马之感,也的确是难得,你从前的师父该是被砍头了吧?”
澄琉知道自己琴艺不精,撅了嘴辩解道:“哪有,不过被流放了。”
元昊从身后抱住澄琉,一阵大笑:“应该的,康乐公主天资聪颖,都是他教不好。”
澄琉没有恼,反笑道:“父皇也是这么说的。”
门外,和素与斫桐听见里面的动静,对视一眼,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他们知道以后元昊心情不好时该找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