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40第四十章
澄琉接道:“然后科举根据此来命题,只有符合标准才能入仕,顺便扩大民间参与科举的范围,还可以打击门阀势力。”
“就怕会打击门阀势力,所以会受到阻挠。”
澄琉笑了一下:“在齐国的时候,除了朝臣,父皇还会担心民间起义,不知道你们魏国有这种隐患吗?”是的,门阀或许不喜欢他们的主意,但老百姓好哄,只要有百姓给予强烈支持,那么个别敢提出反对的门阀也就什么都不算了,他们到底得罪不起那么多被煽动了的百姓。
元昊抬头看到澄琉笑得很狡黠,明白了什么:“从前是听说过民间有结社活动的人,那些领头人在民间影响还挺大。”他幽幽地一笑:“如果他们有了军队,那可就厉害了。”如果有门阀执迷不悟,那还可以借百姓的手来个杀鸡儆猴,不止这件事,以后还可以借此光明正大地除掉一些妨碍他的人。
“还可以买通一批文人写点脍炙人口的诗文来歌功颂德。”
“不,百姓们读诗的少,”元昊轻抚过青釉杯沿:“要让茶馆的伶人们唱出来,让说书的讲出来才好。”
澄琉觉得有理,具体怎么做元昊比她清楚,然而她觉得有一点疏漏:“可是这样下来,不知道国库充不充裕。”毕竟魏国还要备战。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两人都陷入沉思,澄琉觉得魏国怎么看都是个富得流油的地界,财政的问题她不过是随便一提,她甚至有些不相信魏国国力不足以实现这些政令。澄琉仔细想了很久,她想弄清楚魏国的经济实力到底强在哪里,魏国水源丰富、土地肥沃,所以粮食从来没缺过是真的,但如果仅此而已,那魏国应该也不过像晋国那样。然而她确是知道晋国经济远不如魏国,澄琉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拼命地回想在魏国的各种所见所闻,她忽然有了个想法:“如果商人们肯为国效力呢?”
“商人唯利是图,不可与谋。”元昊拒绝得很直接。
“原本就是相互利用,你那么狡猾,还至于被他们耍了吗?”
“那他们凭什么出钱帮朝廷?”
“买官啊。”
“这怎么可以。”元昊觉得这个提议荒唐得可笑,但他又觉得澄琉应该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魏国的商人虽然富裕,但身份连普通百姓都不如,所以是最想摆脱贱籍的,即便是一个芝麻小官,他们应该也会不惜重金。”澄琉几乎是在劝他:“说白了不过花钱买个身份,几个什么都不管的小官,能闹出多大的乱子?”
“那大臣那边怎么说?”
澄琉讨好地说:“你总有办法的。”
元昊眉头紧锁,这件事他还要再考虑,虽然他的确已经想好了几个应付朝臣的办法,但毕竟引入了新的势力,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
澄琉偏过头看窗外,窗子是封上的,雪光映在上面,把屋子照得很亮,炉子里燃着檀香,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地龙把屋子烘得温温的,她没睡午觉,微微有些困倦,莫名地感到一阵闲适。
澄琉差点睡着了,外面忽然来人通传说尔朱美人来了,澄琉猛地清醒,她一阵感慨,如果真这么睡着了不知道要闹多大的笑话,不说元昊怎么嘲笑她,姐姐那边是根本活不成了。
这样想着,一个裹着凤仙粉斗篷的女子就笑着进来了:“臣妾参见陛下,”她很活泼,简简单单就行了个礼,看来是很受宠的了,她看见澄琉在也没什么感觉,还是热络地打招呼:“康乐公主也在呢。”
宫女另搬了凳子来,按规矩,澄琉把位子让给尔朱美人,自己坐到凳子上去,她有些拘谨,想告辞了,然而多少还是要再坐一会,不能让人说她见尔朱美人来了就要走。
像尔朱美人这样的宠妃是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也没在乎旁边多个澄琉,她一支手肘撑在几案上,把散开的奏折摞好,抛给元昊一个娇媚的眼神:“陛下的折子总是到处乱扔。”
“不是等青娥你来帮朕收拾吗?”元昊握住她的手,笑得很温柔。
“我才不。”尔朱青娥娇嗔地把手抽回来,盯着元昊咯咯地笑。澄琉尴尬地时而埋头喝茶,时而装作看窗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想想从小在齐宫那个荒淫的地方,她什么世面没见过,然而还真没体会过这样的闺房情趣。齐国大多都是些像梁真那样不解风情的人,澄琉暗想,难怪姐姐当年那么容易就被元昊搞定了呢。
其实说起来,她还有些好奇现在元昊到底对姐姐是怎样的想法,他不像是什么情种,但齐国现在都易主了,留着澄珪也没用,他还把澄珪敷衍得那么好,到底图什么?
澄琉回过神的时候,尔朱青娥已经坐到元昊边上去了,她很想起身告辞,但又根本插不进他们俩的甜言蜜语里,于是难熬得不行。好在这时和素轻轻推门进来,禀告元昊:“陛下,皇后娘娘来请康乐公主用晚膳了。”
都是用晚膳的时候了?澄琉看窗外,果然天色已经暗了,不管怎么样,她十分感谢姐姐来解救她,于是乐滋滋地行礼告退了。
到了澄珪的宫殿,澄琉心情依旧很好,然而她一进门就看见澄珪满脸怒气,立马又害怕起来,她是在为什么事情生气?是她学功夫,还是她干涉了郑家的事情?澄琉低眉顺眼地坐在澄珪对面,饿得十分难受了也不敢动一筷子,她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午膳也没吃好,晚膳也吃不好,她暗暗想回宫一定要好好加餐。
澄琉还在出神,忽然就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她惊得抬头,看到澄珪眼睛都红了:“澄琉,你说,尔朱青娥那个贱人都跟陛下说什么了!”
澄琉松了口气,还好这火不是冲她来的。
“说!”澄珪额角有青筋突起,澄琉还没见过她如此失态,赶紧起身安慰她:“没说什么重要的事,一个劲惹陛下心烦罢了。”
闻言,澄珪表情没那么凝重了,甚至偏了偏头:“她怎么惹陛下心烦了?”
澄琉一阵瞎编:“我没仔细听,但大概就是说陛下没把奏折收拣好一类鸡毛蒜皮的小事,陛下也就随口敷衍着。”
“哼,渤海来的鲜卑丫头果然没教养。”澄珪这才握住筷子,绿蜡见状急忙开始帮她布菜,而澄琉有些不自在,她从没听过澄珪对谁这样破口大骂。
澄珪这阵子身体很不舒服,加上发了脾气,还没吃多少就开始头疼,她按了按眉心:“对了澄琉,过几日陛下要去雪宫赏花,本宫身子不舒坦可能去不了了,你一定要去。”
澄琉不喜欢赏花,而且姐姐不去她就没几个可以说话的熟人了,那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尴尬,她装模作样地拒绝:“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你去,”澄珪动了几筷子就吃不下了,她难受地扶额:“帮我看着陛下,不要让那些嫔妃跟他一起好吗?”澄珪眼角都有泪光了,到底是亲姐姐,澄琉知道她从前何等风光,现在一定不好受,于是答应了。
“澄琉,本宫的头好痛啊。”澄珪艰难地靠到澄琉身上,澄琉觉得不对劲,立马吩咐绿蜡:“快传太医!”
澄珪很痛,她死死地抓住澄琉,澄琉轻拍她的背,心里也很难受,澄珪一直都是澄琉的榜样,她漂亮、优雅、聪明还很勇敢,就像仕女图上的人一样,可是为什么非要在这样一件事情上犯傻?